救赎

姐姐她们说，绣儿姐姐的一位朋友，今日陪黑帝白帝去十里街了——”她小心翼翼观察着眼前人的表情，逍遥神君听见她这话的时候，脸色没有任何波动，甚至还翻起一页书，她接着说，“据说是下去看看那新上任的狐王和无用斋斋主的。”

“一个病恹恹的妖王，一个不大点的人类小女孩——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看妖王听说是因为那狐妖一族又跟熊族勾结，意图谋反天界，至于无用斋，听说是觉得那个无用斋太奇怪了——神君不这样觉得吗？那个无用斋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能完成三界所有人的交易，还有那个青娘，神君说她是人是神？她说她比我们天祖地祖的神格更高，那她是从哪来的？”她注意到，回答她话的时候，逍遥神君翻书页的手停在半空，只很小一会儿，便又将书页翻过去了，神情淡然，看不出来什么。

听到最后一句问，逍遥神君将目光一寸寸从书上，挪到了正趴在竹床边的她脸上，晦涩不明，侍女被看得脸色通红，脑袋半低，大气都不敢喘，腿明明没有蹲多久，突然间就麻了。

——糟糕，那人明明不是让她这样问的。

完了，是被发现了吗？她紧张得额头满是汗，又不敢抬手擦，生怕下一句逍遥神君就质问她跟他说这些做什么，那她可没想好要怎么应答。

“奇怪——不奇怪，有什么要紧的。”

轻飘飘的话落在她头上，她心头一松，整个人都瘫软下去，再抬头时，逍遥神君再度将目光挪回到了书页上，依旧对那副对外界事物都漠不关心的模样，一如往常。

“地上凉，起来吧，别把裙子弄得脏兮兮的。”

“是，是。”

侍女忙站起，转过身拍拍裙摆尘土，——其实也没什么尘土。

“你叫什么名字？”

“回神君，我叫小如。”

“小如……这名字倒是好记，你来我这逍遥宫多久了？”

“回神君，不足半月。”——但为了来你身边，已准备了很久，期盼了很久。他可是她从小到大都很仰慕的神啊。

“半个月……倒也不长……”逍遥神君依旧看着书，喃喃地说，接下来毫无预兆的一番话却让眼前人如坠冰窖。

“要是来得及的话，你明天就离开，到别的宫去，别再在这里出现。”

“为什么！”侍女一哆嗦，瞪大眼睛，抓紧裙摆跑到神君面前，央求道，“神君，莫不是我太多话扰得神君心烦，神君说出来，小如改就是，神君莫要赶我走！”

她是好不容易才到他身边的，怎么能就这样离开，早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不该答应那个人帮忙问这些话的，这下好了……

但是，但是她又何尝有选择的余地。

从来没有。

逍遥神君轻叹一口气，合上书：“我为何要你走，你不清楚？那些话，是你自己真心想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