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换万澄
渐入午时,尹府后厨飘出阵阵膳食香气,丫鬟侍从忙忙碌碌为正房即将发生的事情腾出空间。
老槐将最后一盘凤梨酥端来,摆放于桌,眼神飘向端正喝茶的尹仓灵,“大人,夫人带来的凤梨酥,她想让您先尝尝。”
尹仓灵喝茶动作一顿,静静探了眼盘内之物,再抬眸看向门口并未藏好的裙角,“确实好久没吃到了,也不知这味道还是不是和过去一样。”
见她马上要把凤梨酥放入口中,老槐连忙轻声附耳道,“小姐,不能吃,你难道忘记早些年,你吃了一口夫人做的凤梨酥便浑身起疹,甚至呼吸阻滞,差点就……”
尹仓灵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老槐受示意离开。
她微微叹气,最终放下伸向盘子的手,清清嗓子朝门外道,“站在外面做什么,嫌弃屋里不暖和吗?”
门外人无声,随后见一位身着绣云纹淡绿长裙,肌肤素白,眉目中水光楚楚的温婉女子出现。
她手扶门边,不禁垂眸,声如温玉,“西成,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对我软些……”
尹仓灵心有不解,哥哥嫂嫂每次在她眼前无不恩爱非常,可当下她总能感受到嫂嫂的小心翼翼和满腹委屈。
她左右犹豫,学着哥哥过往的模样,声音便软下来,“进来坐吧,外面冷。”
她的嫂嫂,名唤阮银竹,似乎六年前与哥哥相识相知相爱,一年后成婚,哥哥也是那个时候突然为官,几年来高升迅速。
尹仓灵边瞧她缓缓走进坐好,边在脑袋里思索,‘哥哥和嫂嫂之间该如何称呼?用小字还是唤……夫人?’
嫂嫂咬了咬嘴唇,看向桌上原封不动的凤梨酥,“你同我置气,也不能不吃东西吧,饿坏了自己,有人心疼。”
尹仓灵讶异于面对哥哥时嫂嫂的模样,很乖,乖到略显卑微。
她伸手拿起一块点心,停在嫂嫂嘴边,别扭又若无其事,“有些人不也是日日上门哭哭啼啼,食不下咽么,说我,早了点。”
嫂嫂眼波流转,张口轻轻咬下小块,面色羞怯,而后好似想起什么,瞳孔中散发悲伤,“一月前你醉酒,道出的话真让我伤心了,我带屿儿生气离家是想让你内心焦急,谁知等到地不是你来接我回去,而是仓灵的……”
她泪眼婆娑,皱眉望向尹仓灵,“西成,我知晓你有苦衷,我们的事虽然父亲他不同意,但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闻声,尹仓灵片刻震惊,嫂嫂的父亲不是早就死了吗?
她思虑良久,站起身望着日光正色道,“白云苍狗,万物俱变。夫人,点心的味道会变,人也一样。你待我不必如此,爱生于狭处,亦卑微如尘。你我站在同等位置,之前是,以后也是。”
嫂嫂被光晕迷了眼,刚想要起身去抓对方伸出的手,赶上年轻侍从匆匆跑来,“大人!外面有个小孩儿带信儿说您的旧识请您到胡玉楼一聚!”
他展开纸条,大声朗读,“说什么……炮灰不好当,没钱心发慌,呃,之类的。”
屋内二人皆是不满,嫂嫂在尹仓灵背后默默放下手,尹仓灵回望她一眼,随之大步迈出门,厉色道,“眼力见儿这种东西,你是一点也没有。”
车轮滚滚,马车穿过拥挤人群,停在胡玉楼大门前。
胡玉楼,都城数一数二的酒楼之一,听说西域胡人开得酒楼,美女如云,佳肴遍地,频频出现新鲜玩意儿。
尹仓灵风尘仆仆,由侍者引领穿过主楼,顺楼桥来到酒楼深处温室。
竹木门自动开合,面前满室雾气,逐渐往里走,脚边出现一只黄毛犬,“汪汪”叫亲昵蹭蹭她的腿。
尹仓灵心情愉悦说道,“大钱儿,你家主人呢?”
说罢,一道女声从水雾中传来,“灵灵灵,你来啦,和你见面可越来越困难啦。”
女子紫衣干练,金石榴珠翠挽起盘发,妍若春花,古灵精怪,“真令人头秃。”
尹仓灵莞尔笑,“长赢,你总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今日纸张之上,炮灰二字,为何意?”
李长赢叉起腰,围绕她转圈打量,“炮灰啊,在我们二十一世纪定义为为了利益而被牺牲的人,你和我都有可能噢。”
尹仓灵似懂非懂,反复咀嚼,“为了利益而被牺牲的人……”
哥哥,会不会也是他们中的一个。
李长赢对她的失神生出安慰,“仓灵,你哥哥的事我想没那么简单。唔,按照小说正常套路,此事肯定跟男主脱不了干系,那个玄王说不准藏有很多秘密。”
尹仓灵观察她神秘兮兮的表情,疑问道,“商玄声?男主?小说?我不明白。”
李长赢叹气,伸胳膊揽住她肩膀,“帅哥,此道高深莫测,你不明白很正常。你们的世界我也不了解,用现代思维面对古代商业问题,令人头疼非一星半点。我穿过来那天掉河里差点淹死,要不是你救我,可能我现在都变成阿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