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疼
明天一早就会有车来接,你先等一会儿,晚点坐其他的车回去可以吗?”周妈看着只及她肩膀高的小孩说。
顾厌很想说他不需要人照顾,他想陪着她,但是这些话,会让他的小心思无处隐藏,这几天,他那些笨拙的小伎俩已经被大人们识破了。
明明是在屋内,他却像是被暴风雨淋了一个透心凉。
躺在比宴素床边的地板更温暖的床上,他却没了睡意,他想亲眼看着宴素恢复健康,明明说好了一起去欧洲旅行的。
他无端地想起母亲死去时苍白的脸,突然害怕她也会像母亲一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点一点被死神抽走生气,但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继续厚着脸皮呆在这里。
黑夜里,借着皎洁的月光,他的目光突然聚集到桌上一个曲线优美的花瓶上,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如果他也受伤的话,是不是就能和她一起走了?
宴素的意识仍然模糊不清,在一片混沌里,她总是能看见一个陌生的成年男人,他似乎是经历了一场巨大的车祸,靠在挤压到变形的汽车残骸上,满脸是血,但他神情麻木,浑身散发着萎靡的气息,明明躺在血泊,却总是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
她仿佛能感受到他的痛苦,无端的,她的心也莫名像针一般的疼。
系统:警告!警告!警告!男主即将做出偏离主线的行为。
意识恍惚的宴素被系统刺耳的机械音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却稳稳地传入隔壁房的人的耳中。
听到这声尖叫,顾厌立刻放下手中的花瓶,手脚并用的向她的房间跑去。
宴素缓缓睁开的眼睛,眼神涣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有了焦点,她转头看向手忙脚乱跑进来的顾厌,强撑着说:“怎么是你呀。”
顾厌没有说话,眼睛闪烁着泪光。
宴素艰难笑了笑,她不知道自己像白纸一般苍白的脸,笑起来并不好看。
“对不起,对不起,没办法带你玩了,等我好了,我们再去欧洲吧?”她的嗓子哑得厉害,声音如蚊蚋。
顾厌倔强地摇摇头。
宴素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很像交代遗言,她也这样和系统吐槽了,系统让她少说话。
“顾厌,我好困,我想睡.....”还没说完,宴素又坠入梦境里。
最后顾厌睡在了宴素床边的地毯上。
“喂,你想什么呢?”楚葵敲了敲桌子。
宴素回过神来,因为生病,她对那晚的记忆其实很模糊,幸好她花积分从系统那里兑换了第三人视角。
没想到当时顾厌居然动过伤害自己的念头。
那次之后,她就被宴莲带出国治病了。
虽然那次生病,她确实有肚子疼得记忆,但不过因为当时周身都难受,这种疼她也就忽略了。
还有一次是在国外的时候,她被宴莲工作伙伴的儿子约出去打网球,外国人没有喝热水的习惯,导致她运动完后也跟着喝了冰水,没想到直接疼晕了,被送进了医院,宴莲知道了非常生气,好几天都不理她,最后还是靠远在国内的舅舅打电话来挽救了二人的母女关系。
所以顾厌到底是怎么会知道她不能喝冰水的?
宴素扫了一眼桌面上的药,莫名很觉得,这些药就是顾厌买的。
一场大雨把天空洗涤干净,渐渐爬上了晚霞,落日的余晖挂在屋檐。
顾厌站在天台上,烟头像是在黑夜里爆炸的烟火,在他脚边散了一地。
大会堂里的人陆陆续续的走出来,像蚂蚁搬家排成整齐的一列列,在教学楼前解散,各自回到教室。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起那日从生着病的宴素脑袋里传出来的奇怪的机械声。
“目前攻略对象的白月光值为89,望宿主再接再厉,争取早日回家。”
谁是宿主,谁又在被攻略,他一直不敢细想的问题,却缠绕着他整整五年。
答案清晰可见,他却不敢填写。
顾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备注为【宴江畅】的对话框,无视上面一连串的内容,直接回了一句谢谢。
他摁灭手机,将手中燃尽的烟头丢进了那一堆烟头中,才缓缓抬脚下了楼。
到了三楼,他脚步一顿,不由自主往教室走去,路过六班,他故作不经意通过窗户往里面扫了一眼。
先前病怏怏趴着的人已经坐直了,正手舞足蹈地跟旁边的女生说着什么。
他嘴角勾了勾,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