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八十)
夏小梨深知自己不能在阿凉家久住,在她家住的第三天就回家了。
她已经做好了被妈妈冷嘲热讽的准备了,但心里还是有些恐惧。
阿凉让夏小梨等一下,她换好校服拿起书包陪她一同出门。
夏小梨微惊,“你这么早就上学吗?”
现在才早上8点。
阿凉淡然一笑,唇齿微张:“我送你回去,下午你陪我一起上学吧。这几天你都没给我做过饭。”
明明是阿凉不让自己做饭的,夏小梨又不是傻子,她知道阿凉肯定是怕她不敢回家,所以才陪着自己。
夏小梨望着阿凉,眸有流光深情款款。阿凉上次被她亲的阴影还未消退,阿凉不动声色地与她拉开距离。
夏小梨被阿凉的动作给整笑了,与她相处几天后,夏小梨发现阿凉原来是个极为害羞的人,自己只是亲了她一下,阿凉足足躲了她几天。
“笑什么笑呀,快带路啊!”阿凉撇过头不看她,脸上越发滚烫。
阿凉住的小区在繁华地段,夏小梨领着她走,从繁华走到贫苦中。
阿凉走过一条又一条小巷子,巷子残有岁月和风雨的痕迹,但透着素雅和韵味。走得愈深,路也慢慢变窄,好些房子都颤颤巍巍的,有的还印上了大红的“危”字。感觉这冷风再大些,这些个房屋便会摇摇欲坠。
走到后面,阿凉注意到这儿连路灯都没了,很难想象夏小梨下完晚修回家经过这漆黑的巷子的时候心里有多么害怕和无助。
到了家门口,阿凉牵过夏小梨的手。夏小梨的手不像自己的,她的手又细又长,几根指腹还长有薄茧子。
天气很冷,她的手也很冷,掌心却冒出了汗。
夏小梨身子一抖,第一次被被人牵,她还真有些不习惯。阿凉的手温温热热的,倒是给了她莫大的鼓励。
夏小梨就一墙壁蹲下,从仍长着枝叶的小树丛里掏出钥匙。因为妈妈出门总是忘了带钥匙,常常几天才回来一次,有时回来的时候见夏小梨不在家,她会气得一直等,等到她回来后骂她一顿。
后来,夏小梨就把钥匙放在小树丛里,以备妈妈不时之需。
钥匙是很古旧的那种,门也是木质的,边边角角有腐烂的痕迹,感觉人一踹就会倒的样子。门开的时候还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阿凉敏感地起了鸡皮疙瘩。
她跟着夏小梨进去,扑鼻而来一阵酒精与木头腐烂交杂的气味,阿凉难受地皱眉。
夏小梨走进屋子里找了一圈,出到院子同阿凉说:“我妈好像又出去了。”
她第一次离家出走,妈妈却没找过她。她低头苦笑,收拾着满地被人丢弃的啤酒罐。
妈妈一赢钱就爱喝酒,要么把自己喝得醉醺醺回来,要么在家里喝个天翻地覆,把啤酒罐扔得到处都是,有时还会吐在庭院里。
阿凉走上前问她:“小梨,我们走吧。”
夏小梨听后紧紧捏着啤酒罐,罐身一折发出咔啦的声响。她问阿凉:“我能去哪?”阿凉还没回答,她摇摇头,自嘲:“我哪都去不了。”
“找你爸爸,或者……找你其他亲人,找谁都行。只要不在这……怎样都行。”
“我没有爸爸,我根本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外公外婆对妈妈很失望,早在妈妈结婚前就断绝关系了,亲戚朋友都不认我们,谁也帮不了我……”
声线里透着丝丝苍凉与落寞。
阿凉垂下头,刘海挡住她低落的眼睛。她攥紧拳头,一直在思考,一直都思考不出……
我们都还是孩子,没有反抗世界和保护自己的能力。我们没有办法选择父母、选择生活……我们能做的只有长大,心无旁骛地长大……
“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
阿凉的话说得虚无缥缈,就连说的人都不相信,听的人又怎么听进心。
(八十一)
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破旧不堪的木门抵不住壮汉的蛮力,啪呀成两半。
一群黑衣男闯了进来,阿凉和夏小梨吓得退到角落边上,睁大的眼睛含着恐惧紧紧地盯着他们。
几个人轻车熟路地走进去屋里到处搜,所有东西都被翻乱,有时还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
二分钟后,那几人出来跟为首的男人耳语了几句。那男人戴着墨镜,阿凉看不见他的神情。见他凑近,阿凉下意识护住夏小梨。
他认识夏小梨,对着她问道:“你妈呢?”
粗哑的声音藏有怒意和危险。
夏小梨说不在,害怕得连声音都在发颤。他不满夏小梨的答案,突然作怒:“又不在!”
阿凉和夏小梨双双吓了一跳,夏小梨的娇躯更是在颤抖着。
阿凉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强装淡定说:“她妈妈出去了,我们也刚回来,不知道她去哪了,你们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