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李偃道:“殿下为公忘私,老奴佩服。只是您如今是王爷,身边不能没个照顾的人,老奴自己去公主府就行,让李施跟着殿下去吧,这孩子别的本事不怎么样,照顾人还算细致。”
李施闻言赶紧上前两步,垂首拱手:“奴才愿侍候殿下。”
武平澜看着这一老一小两根眼线,下意识伸手去摸右额角:“如此也好。”
冬青很快雇来一辆马车,三人等李偃上车走后,才离开正阳门往兵部衙门所在地而去。李施不会骑马,便由冬青骑马带着他。
武平澜看着李施第一次骑马,战战兢兢吓得嘴唇都白了的样子,不禁暗自摇头,以后骑马的日子多了去,李施要想完成盯稍任务,且得受罪呢。
随着武平澜三人离去,几个等在正阳门外御街附近的侍从打扮的人也悄悄离去。
与此同时,城西一座隐密民宅的地下室里,通宵刑讯的皇城卒王力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把整整一桶冷水泼向对面。
他对面吊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男人,此人留着异于大梁风俗的极短发型,头颅低垂向胸前,浑身血肉模糊。刚才那桶冷水一滴不剩全泼在他身上,水冲刷着鲜血从白净的皮肤上流过,在地上形成一圈红色的水洼。
干办皇城公事许文举推开门走了进来,面色阴沉得就像他穿的玄色大氅。
王力一见是他立刻把水桶丢在地上:“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许文举仔细关好门,对王力说:“有人走漏消息,李提举让我把这个人送去皇城司,说四公主即将领兵征讨北蛮,这个北蛮奸细说不定能提供有用军情。审得怎么样了?”
王力用力“呸”了一声:“还能有谁,肯定是刘宁那王八蛋告的密!我在海子边抓人的时候他正好看见了。这吃里爬外的狗东西,看我不打死他!”
他说着撸袖子就要往外走,被许文举一把拽住。
王力气愤地跺脚:“大人!您还要忍到什么时候?自从三年前咱们不小心坏了李提举的事,他就处处给您使绊子,把没人干的脏活累活得罪人的活全甩给您,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安插眼线这一手用到自己人身上了,再这样下去,您不得被他挤兑死!”
许文举略薄的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语气却淡淡的:“想挤兑死我,没那么容易,”他下巴一点那个被吊着的男人,“招了吗?”
王力道:“终于又问出来一些,”他转身取来两张纸,“他说自己真名叫温博彦,今年二十八岁,籍贯浙江,但他还是说自己不是奸细,只是个演员和歌手。”
“演员?歌手?”许文举闻言眉头紧皱,“哪四个字?”
王力赶紧递上审讯记录,许文举看过之后更加不解,“难道是他们的切口、隐号或者是组织称谓?”
“目前不得而知,属下本要细问,谁知这废物忒不经打,没两鞭子就又晕过去了,怎么泼都不醒。”
墙上火把烈烈作响,许文举用蛇皮鞭托起奸细的下颌。不知是刚才那桶冷水产生了作用还是许文举的蛇皮鞭太粗糙,奸细浓密如扇面一样的睫毛轻颤,微微睁开眼,映着桔黄色火焰的乌黑双眸无意识地看着许文举,然后眼帘渐渐阖上,脑袋一歪又昏了过去。
鞭上已空,心跳无故暂停一拍的许文举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
火把爆出一声清脆的“噼啪”,他缓缓收回手,脚下后退半步,再次打量面前之人,皮肤白晳,剑眉如漆,鼻若悬胆,口如涂朱,尤其刚才惊鸿一瞥,让他这个大男人都不禁心神一愰。
北蛮国会用这么乍眼的人做奸细?带着心中疑惑瞥了王力一眼,王力在皇城卒里是出了名的心黑手狠,这名奸细身上被他打得遍体鳞伤,可面容依然完好如初,连块油皮都没擦破。
王力挠挠头:“属下也觉得奇怪,这人长得实在是过于漂亮了,比中京城什么潇湘公子、玉笛公子加起来都好看,用这样的人做奸细太乍眼了。不过属下猜测北蛮人可能是想送他进秦楼楚馆,从千金贵女们身上窃听情报。”
许文举收回鞭子,闻言若有所思:“这么猜倒也不是不行,可如果要进梁国的秦楼楚馆没理由还留着毛刺发。”
普天下只有北蛮境内最北边一个生活在冰天雪地里的野蛮部落为渔猎方便才留毛刺发。
“除非……”许文举在柴房中间来回踱步,“除非有个绝对靠得住的内应可以收容他,一来有时间蓄发,二来能提供资料让他提前熟悉达官贵人们的脾气,以便投其所好。”
王力笑嘻嘻恭维道:“大人高明!就是不知道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在咱们皇城司眼皮底下收容北蛮奸细,属下猜测此人必是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