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国子监从前只收三品及以上官员的儿子及通过层层考试的寒门子弟，今年却增收了官员家的小姐们，听说是皇后提出的新政，于青原有些为国家对女子学识重视的欣慰，可仍旧不够，若普通女子仍没有和男子同等的学习机会，若女子仍不可入朝为官，不可上阵杀敌，那便永远不算足够。

新政的实施不过一股清风，只隔靴搔痒般一掠而过，自己不过被这股风带进了国子监，之后又会因为学成轻飘飘地离开，男子得到入朝的机会，女子兴许被冠上才女的名号被人们称赞几句。

这不是于青原想要的，她从小所做的努力，不过是为了不被扔在家中孤独地等待着冲锋陷阵的父亲浴血归来，她要的是成为战场上与战士们比肩的士兵，甚至可以统领士兵，成为伟大的先驱者。

只有在练武场同男孩们打斗摔跤时她才不觉得自己是被视为拖累的，她和于家每个子孙一样，不被轻视，不被怜悯母亲早逝。

“小姐，到了。”车夫将马车停在国子监门口，呼唤着沉默了一路的小姐。

于青原下了车，周围有送行的人群，不安的、欣喜的、期待的……情绪萦绕在空气中，于青原看着周围一堆堆的少男少女，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检查好今早珠珠送的手绳，捏了捏上边冰凉的玉牌，终于走进了国子监。

一进门就有人引导着登记入册，于青原对照过身份便在一边候着人来带路。身边除了像她一样傻站着的新人，就是忙东忙西的师兄们，于青原只顾着发呆，丝毫没留意身边女孩子们探究的眼神。直到那只玉白的手捏着刻有她姓名的木牌出现在她眼前。

“青原。”

又是那双眼，带着浅浅的笑意，用近乎冷漠的弧度刻画他的得体。

“顾尘清。”于青原也挽起嘴角，接过木牌，又被上面的字吸引住。

“这是你写的？”于青原有些羡慕。她从来写不出这样飘逸又有力量的字。

“帮里烟写的时候顺便一起写了，不过你若是不喜欢，我再去帮你拿一块。”

“喜欢！”

于青原忙不迭回答，顾尘清嘴角扬的更厉害了，“喜欢便好。”

顾尘清进国子监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从小便文采斐然，人人夸一句年少有成栋梁之材，都城谁家教训孩子都得将顾尘清拿出来作比较，于青原身边便有许多人还未见其面便已对他七分畏三分厌。好在人看起来好相处，又是顾伯伯的孩子，想来无论如何不会交恶。

“阿原！哥。”

于青原一扭头就看见了顾里烟，招着手弯着眼。

“别跑。”顾尘清也染上笑意，细心嘱咐着，“你带青原进去，我忙完就来。”

国子监要求穿定制的白衣，于青原每每穿白衣都是要被小翠暗戳戳地埋怨的，“小姐整日不知去哪染了这些，怕是洗不干净也穿不了了。”

于青原想起不免发笑，其实那衣服哪里洗不干净，不过是小翠嫌她太好动不像女孩子。不过为了不让她唠叨她也不常穿过浅颜色的衣裳了。“这回小翠有的抱怨了。”于青原想到。

第一日只向新来的学生介绍了国子监的各位博士、司业，带着参观了一番，又讲了一堆规矩，于青原从前的先生就是托顾姨父亲从国子监里找的司业，里边的规矩她再熟悉不过，于是听的时候也认真不起来，只顾着观察周围环境。国子监不愧是朝廷花钱建的，面积极广，前近水后靠山，建造装饰无一不考究，若不是没有练武场倒是很值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