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火是我自己放的，本来是想让陈亭眉罪加一等，没想到陈亭婉自己来了，反正都是陈家的人。”离云彻言之凿凿，她无论如何要让姜肆信服，就算自证清白姜肆也只会向着陈家，只会越说越乱，既然她也需要这次宴会探究赵德炀的事，倒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放肆！”姜肆沉声呵斥，冷若冰霜的神情也终于有了几分怒色，离云彻心下暗喜，明白他终于进入了自己的精心设计的圈套，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姿态不卑不亢，回复道：“你不是要个真相吗，我就给你一个真相。”

姜肆沉闷良久，怒目而视面前略显单薄的女人，本想训斥出口的话也说不出口，一时之间为难起来，如数万只蚂蚁在心中噬咬，他陡然起身，浑身的愤怒不知从什么方向而来，也不知道要去向哪里，最后也只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让她退下了。

离云彻见姜肆有些郁闷地向她挥了挥手，紧抿双唇，本想多言一句，但见姜肆兴致缺缺，面色严肃，话到嘴边却嚅嗫几声，最后还是觉得不妥，也便躬身行礼告退了。

离云彻步幅轻飘，头略有些沉重，双腿发软，一步一步地从台阶上走下去，台阶不陡，可每一步离云彻的都走得格外小心，如此未知的一步一步，只有她自己能够决定往哪边走去，赵国，离国，大周，经过这几个月的交织盘旋，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浮出水面，但离云彻看不到，之前作为离国的世子看不到，现在作为大周太子的良娣更看不到。

黑暗侵蚀了她的视野，不管是有形的黑暗还是无形的黑暗，都让她寸步难行，赵德炀此次来的目的她一定要明白，不然这视野中的黑暗会越来越多，直至彻底迷失方向。她目前只能在黑暗中摩挲前进，盲人盲目，世人盲心，盲目尚可医，盲心就只得自已摸索。

远处微风拂过，湖面荡漾，水中明月撒下清辉，泛出粼粼波光，离云彻鬼使神差地走到这个充满记忆的湖边，静静的看着湖面的波荡，若有所思。

风，一阵一阵的晚风，席卷过她的袖口，吹起她的衣襟，离云彻逐渐有了那种感觉，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这更像是...一种对话，她在和周边的景象对话，她紧闭双眼，努力去贴近阮青的心境，这样的她在湖边，轻轻地，迈出毅然决然地第一步。

“阮妹妹，来得这样迟，得罚几杯茶了。”温暖的阳光打在陈亭眉的身上，娇艳的嘴角挂起一股不屑地笑，眼神飘过几位在场的贵妇，几位夫人面面相觑，没敢言语。

“我不知道今...”阮青眼神躲闪，有些怯懦。

“我昨日就叫婢子寻你，你今日说不知道，忘性真大。”陈亭眉调笑着说道，脸上却无一点笑意，满眼的精明算计。

阮青心中愤懑，看向眼前端过来的茶杯，本想着伸手去把它打掉，可她环视一周，发现周围的夫人们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她无可奈何，只好结果那杯影响她一生的酒，一饮而尽...

“良娣小心。”一道陌生地男音传来，离云彻猛然睁开眼，发现湖面的水已经打湿了她的鞋面，她猛然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湖岸上，刚才，分明是阮青的记忆闪过，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种回忆方式让她本就孱弱的身体有些吃不消，眼前的景色逐渐明朗，离云彻倾靠在一颗柳树旁，再一次闭上了眼睛，一片黑暗，除了黑还是黑。

离云彻把眼睛睁开，湖面平静无波，月光清澈，一切都没有变化，她喟叹一声，本想转身往幽兰殿走去，却发现自己地身边多了一个人。

“良娣为何深夜在此？”那个男人看她神情恍惚，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等到离云彻略微放松了才找到话口，离云彻向那个男子的方向看去，一身黑衣，这不是方天骐是谁？

“你怎么还没走？”离云彻下意识出声问道，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错处。

方天骐闻声一愣，眼神止不住地闪躲，才方明白之前那屏风中的身影是谁，心下思忖良久，还是不咸不淡地回道：“夜间湖边危险，良娣还是小心一点好。”

离云彻轻轻点头，望向方天骐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探究，不知道该不该问他，一时之间为难起来，但若要以阮青的身份问起来这诸多的事情，一些因素很难解释。

“你...为什么在后殿？”离云彻缓缓开口，最后还是没敢问出最关心的问题，反而是找了个颇为暧昧的问题，方天骐霎时间身影一怔，两人距离拉开，离云彻看向方天骐的眼神，杀意尽显。

“顺道而来，顺心而为。”方天骐眼神逐渐清澄，杀意逐渐也淡了下去，但离云彻还是对那一瞬间的杀意耿耿于怀，这分明是什么身份被暴露时才会显露出的敌意，方天骐身上有太多秘密，目前祁公子那边已经被姜肆发现，她需要另一个帮手。

“方天骐，也是你顺心而为的结果？”离云彻将他步步紧逼到刚才歇身的柳树下，方天骐眼神大恸，脑内疯狂旋转，嘴里不断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你...是谁，为何会...”

“我是谁，呵，知道你身份的还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