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本以为来到这里,给阮青报完仇就可以回到离国,可在东宫呆了这么久,她才发现,原来有的仇,不是除掉一个始作俑者就能解决的。
那些仇恨,如同密密麻麻地蜘蛛网,交织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剪不断,那些随意摆弄阮青人生的人,在她的人生每一部分都扮演拯救的角色,当希望落空之后,再狠狠地告诉她。
有些人,生来便该受人摆布,一辈子都逃脱不掉。
这个世界上本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当离云彻进入了阮青的人生,才懂得了真正的感同身受。
那种痛苦,重复地敲打在她那早已千疮百孔的身心。
早间几阵悲戚的音乐缓缓响起,离云彻渐渐醒过来,朝窗外看了过去。
一堆身着寿衣的小厮丫头簇拥着,将陈亭眉的棺椁抬了出去,白色的纸钱飘飘洒洒,随风而逝。
今天是陈亭眉出殡的日子。
离云彻叫了褚云来梳妆,因了是丧事,也不带涂脂抹粉的,很快便就结束了,但不免有些憔悴,她看着铜镜中那张无精打采的脸,思前想后,还是说道:“还是抹点胭脂吧。”
褚云有些愣住,但还是按照离云彻的吩咐去做了。
刚一出门,离云彻就被各种纸扎人吓到了,褚云感受到她的不对劲,出声安抚道:“这似乎是陈家那边的习俗,说受惊的人要有人陪着,才能好好地走。”
“还有这事?”离云彻表示有点惊讶,早知道她应该给阿洵托个梦,叫他给自己多烧点纸人,多找几个人陪陪她。
“奴婢也是听宫里人说的。”褚云也不太懂这种事情,随口说了一句,现在还要自己圆回来,有些费神。
撷芳殿周围哭声震天,离云彻瞧过去,发现都是一些生面孔,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但耐着性子忍住了,走到了女眷中间,巧妙地藏身其中。
姜肆一身肃穆,站立于棺椁正前方,与陈亭婉并立,两人看样貌本是极般配的一对,可周围的氛围却冷到极致,姜肆不愿多说什么,陈亭婉自然也不与多做交流,诺大的院子里,竟也只能听到悲凉的哀乐声。
时辰到了,抬棺椁的小厮先走,后面是陈亭眉曾经的家仆,浩浩荡荡地出了东宫大门,随后是一些陈家旧人,这些人因了陈亭眉出嫁入宫,就只能远远地跟在后面,看个仪式,而对于离云彻来说,这是出门的大好机会。
一路向东,钱家铺子便出现在眼前。
离云彻快步走进,钱掌柜正出现在眼前,两人目光交汇,走到后院地窖去。
“主子这是来?”钱掌柜有些疑惑,拿着手中的烛火微微颤抖。
“如今从大周回东阳,可有麻烦?”离云彻从袖口拿出平日攒下的例银,“这些够吗?”
“若只主子一人,比较难。”钱掌柜如实禀告,“大周至离国,中间崇山峻岭,山匪肆虐,主子还是与人同行的好。”
“离国式微,留在大周也只是缓兵之计。”离云彻却有些失落,离国千里,只身回去着实不甚安稳,尤其她身子本就体弱,贸然离去风险太大。
钱掌柜见她如此失落,左顾右盼,几次想要说些什么,却都没有开口。
离云彻明白此事急不得,点了点头,本想转身离开,却见钱掌柜跨步拦住她,眼神坚定:“主子不必气馁,九皇子大婚之后,防卫松懈,我们可一同离去。”
她倒有些意外,连话都说不出来,“好,这段时间麻烦你,等回到离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两人一同走出小楼,走到铺子内,二人告别,却都面带笑容。
离云彻迈步回宫,虽是阴天,不见阳光,但却格外凉爽。
大周的天,何时也曾这样舒服过?
她缓步走到大周的街道上,周围叫卖之声渐起,她一袭白衣穿梭其中,像误入凡间的仙子。
离云彻还在摆弄手上彩釉绘蟠桃蝙蝠四喜的茶杯,东西有些眼熟,倒不像是大周的东西,有点像离国的制法。
“姑娘喜欢,这可是离国的宝贝,据说是公主用的。”小贩见她气度不凡,满心欢喜地推销。
离云彻一听着小贩胡言乱语,连自己都搬出来了,不禁冷笑:“公主用的,能落到你手上?”
那小贩还不甘示弱。底气却底了三分:“国都灭了,这东西自然也几经流转。”
“离国的公主所用,我来看看。”
熟悉的声音传来,离云彻登时拔腿就跑,却被姜肆一把拦住,眼神深邃,“你愈发聪明了,选这个时候跑出来。”
姜肆似是笑了笑,但语气还是那样的冷。
“你还是再怀疑我,我本以为蓟州一行,你应打消戒心,竟是我算错了。”离云彻将茶杯放回摊位,迈步走向街市,两人都是一袭白衣,惹眼得紧。
“我可以不怀疑你,但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姜肆走到离云彻面前站定,让她自然而然地把头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