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度
天统二年,冬。
一直欣慰皇帝勤政不贪女色的大臣们开始慌了,宫中不能一日无后,大齐不能无皇嗣。
朝中议论纷纷,开始将手伸向后宫,纷论的中心是左丞相斛律光之女斛律瑛。
彼时蒋年年正拿着剪刀修剪松枝,这迎客松长得是越发潦草。
“那些朝臣真是爱管闲事,陛下与年年姐情深意切,那斛律瑛还是年年姐的好姐妹,陛下都已经计划好把年年姐过入兰陵王妃族氏,以此堵住那些朝臣的嘴立后,可偏偏那些朝臣先插一脚,真是可恶。”
盼娣在旁一直叽叽喳喳为她愤愤不平,转眼见那人还闲情逸致,修剪着那长得怪丑的盆栽。
于是盼娣上来拉住她的手,一张小嘴嘟囔着,“年年姐,你就不急么,还修着这破东西。”
蒋年年忍俊不禁,瞥见那丫头折着叉出来的树枝,她伸手一拍。小丫头吃痛收手,皱着眉头撇着小嘴,而蒋年年则是继续手中的活。
“急有什么用。”
按照历史轨迹,斛律瑛确是高纬的皇后。
再者她求之不得,此事是她与老章共同商议,煽风点火引得众臣启奏纷论,她只是把故事推向正轨罢了。
她转头摸了摸那丫头的脑袋,“行了,快去把那嫁衣收了,亮得慌。”
自花灯节那日后,高纬便马不停蹄让人赶嫁衣,做了整整五个月,珠宝镶嵌,金凤冲日,华贵至极。
当真是全邺城最好看的嫁衣。
她上前摸着衣襟叹气,早知如此就该拦着他,她苦苦一笑,如今她就跟个玩弄感情的渣女一样。
这该如何是好。
高纬进来的那一刻便看见蒋年年对着嫁衣唉声叹气,他以为是因为听闻了朝中纷论,暗自神伤。
于是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绝不会娶斛律瑛,你若担心,孤便杀了她。”
此时李瑛正站在门外瑟瑟发抖,他本是来找蒋年年哭诉他那老爹不知从哪听来,他爱慕高纬,非逼着他入后宫。
真是非逼着他往火坑里跳。
“陛下爱民如子,定不会行此杀戮之事。”此时不说,更待何时,“奴婢深知自己身份低微不可高攀陛下,斛律小姐身份尊贵,温柔贤淑,相貌端庄,乃皇后最佳人选。”
他只当她是伤心,紧紧握住她的手,“你不必说气话。”
她的任务已完成,此下唯有李瑛,他们是绑在一条线上的蚂蚱,李瑛若攻略不了他,那么她也别想回去。
她只好狠下心,望着少年那双柔和的眼,抽出手道。
“可是,奴婢是真心想让陛下娶斛律姑娘做皇后的。”
他一颤,揽住蒋年年的肩膀,下颚抵在她的发髻,能闻到她身上的花香,和若有若无的松树枝味。
“我不信,你不是喜欢我么,你不是答应了我,要做我的妻子么。”
他依旧当她是气话,蒋年年喜欢他,这是毋庸置疑的,怀中这个人愿意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陪伴他,不离不弃。
甚至不顾性命危险,替他喝毒药,为他挡剑,她为他差点死了两次,她是爱他的,就像阿来说的,蒋年年对他情深意切。
他同样也是。
可是她突然说,“我不喜欢你了。”
这怎么可能。
他紧紧搂住她,下巴在她头上蹭了几下,“是我哪里做错,惹你不开心了么。”
蒋年年两手抵在他胸前,狠心挣脱开,凝视着他那双深眸,反正任务也完成了,她便破罐子破摔。
“不,是我自己的缘故,人心都是会变的,我也一样。”
“可是我不一样,孤只要你。”
他压下心中毒罂粟,捧住她的脸,是蒋年年先来招惹他的,他劝过别靠近,是她不听。
所以,“你不能始乱终弃。”
年年低头,他目光灼灼让她不敢再望,攻略太高了也是个麻烦,她捏紧手中的剪刀,快速挣脱撑在窗前,用剪刀抵住脖颈。
她在他面前死了两次,她赌他那颗紧绷的心。
“你若不娶她,我便杀了我自己。”
以死相逼让未婚夫娶好朋友,她怕是古今第一人。
高纬目光破碎,青筋暴起不敢妄动,他望着窗口冬日光芒下,他的心上人竟然拿着把剪刀,为了让他娶别人,不惜以性命相逼。
曾经的誓言呢,她不是说生生世世,不离不弃么,为何如今她要弃了他。
“好,我答应你。”他缓缓靠近,“你先把剪刀放下。”
蒋年年迟疑了会,把剪刀放下,可下一刻高纬便扑过来一把夺过剪刀,扣住她的后脑勺,吻疯狂地落下,不肯罢休。
身后盆栽跌落,砸在地上发出震耳声响,她心疼想望一眼,才侧头便被他拉回脑袋。
唇齿相依,口腔充斥着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