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潜危机
她与他十指相缠:“我们成亲吧。”
他原地愣住,全身以一种非常可笑的姿势僵硬住,脸上还留有一个很古怪的笑容。他傻乎乎地看了她很久,好像在努力消化她说的话。她被他的傻样逗乐,轻笑一声,又捏了捏他的手,重复了一遍:“我们成亲吧。”
这次他捏了捏自己的脸,陷入一种狂热的欣喜中。然而这份狂喜只维持了极短的时间,他嗤笑一声,隐隐有落寞:“我看起来那么可怜了吗?需要你这样牺牲自己来怜悯我吗?”
“不,不是怜悯——”她连连否认,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表达。她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想了半天就只挤出几个字:“我愿意……”
他愣了片刻,一个绝对纯澈而灿烂的笑容绽放在他的脸上,他控制不住地拥上她的肩膀,将他的月亮拥入怀中。喜悦瞬间打通他的四肢百骸,驱散了他千年来所受的所有颠沛流离和孤苦漂泊。他想,这个是神对他的奖励吗?他愿意付出一切,让此刻他所拥有的永远不离开。
她拥着他的背,脑中似乎隐隐有汹涌的暗流声。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深吸一口气,她望着天,祈祷老天爷,不要让她身体里的魔头出来不要让她身体里的魔头出来……
如果是以前,玠风成亲,必定是要大张旗鼓大宴宾客的,只是如今局势艰难,毫无发挥空间,小月亮也没心情准备,她的想法,就是用最简单的仪式,然后他们在一起面对创世神三跪九叩、再现元神神交,他们可以像最普通的一对男女一样成为夫妻,她这一辈子就不算枉过了。
玠风勉为其难同意,他们还在算日子,但是时局却不给他们机会了。
探子来报,在画戟洲北部四十里的地方,捕捉到了火族人的行动痕迹。
他们来了。
属于他和小月亮的风花雪月的时间,一去不返。
玠风派民兵日夜盯着各大出口,他则和迟让、温华一同规划对方可能攻击的路线。间谍和卧底是一定要戒备的,这万余人的小小画戟洲内气氛无比紧张,大家对视的眼神中透着恐惧,凝结的空气中飘着猜疑,生死存亡之际没有人会掉以轻心,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时甚至会有许多误判,所幸最后证明都是自己人。
只有玠风感觉到不对。
完全不对。
断水、下毒、派遣卧底,这可以说是五州攻打画戟洲的起手式,按理说早该攻势如潮了,为何迟迟没有动静?为什么?他日夜盯着沙场,眼里布满红血丝。
迟让一味地开心、:“想必五州宵小们还记得第九次灭灵大战惨败,所以被震慑住了、不敢轻举妄动。”
此话一出,玠风脸色铁青、默不作声,温华讥笑一声:“如果这次对面的主帅也能有如此天真的想法,那就好了。”迟让脸气得通红,正欲反驳,玠风质问道:“你知道这次对面主帅是谁吗?”
迟让一愣:“知道。石凉州那个乳臭未干的展修。”
玠风继续问:“那你知道他行事的风格吗?”
迟让想了想,摇头道:“他太低调了,几乎没有存在感,我不了解他。”
“说得对,我常年混迹于五州,我应该知道。可事实上是,我根本不了解他。”玠风的脸色似乎藏着暴风雨,“他在所有场合,都像是个背景,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不显眼,却把石凉治理得井井有条;雨霖汀大乱,他却在这么短的时间迅速勾结斧钺之都和凤凰栖对我们宣战。我不了解他,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如果此时此刻他看起来毫无动静,那一定是他已经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
迟让紧抿着唇不答,扭头就出去巡逻去了。在无人的场合里玠风摘下面具,满脸都是疲惫。他揉着眉心:“迟让至今不知道我的身份,他不知道展修就是我弟弟,我该怎么让他知道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视我弟弟呢?”
小月亮也觉得奇怪:“我们回来都好几个月了,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大家老绷着一根弦,很累了。”
是的,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老是这样高强度巡逻、戒备,除了战争狂人迟让,没人受得了。玠风也知道绝不是长久之计,展修也必定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开始下手了,可是,会在哪儿呢?画戟洲、甚至方圆五十里,每个角落都在玠风的监控范围下,没有任何差错。
玠风常常整夜睡不着、盯着房顶,会在哪儿呢?如果换做他是展修,那他会从哪里下手呢……
水源的问题他已经解决了,画戟洲可以自给自足;食物也充足,可以撑整整二十年。至于入口,有十纵九横阵在,没人可以冲破……
他翻了个身,难道是十纵九横阵有破绽?不可能的,这阵只能从内部破,所以外面有人进来五州根本不防备,反正也破不了。玠风游历过整个五州,自信见过的奇门遁甲之术远超展修,他自己都没见过破解之法,展修怎么可能破阵?
他在黑夜里翻来覆去,常常整宿整宿地睡不着,殚精竭虑。白天茶不思饭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