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啸西风
五州已拿下其二,但是剩下的三位,其中两位,可都是高山中的高山、极难攀登——已经被饴风毒害多年的斧钺之都,和与玠风有多年芥蒂的石凉展修,这两位,玠风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还有花霖,花霖,他也摸不透他的心思。第一次见面,这位“生死鉴”就预言他会是救世主,可是眼下他却消失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好我是救世主,自己跑了是什么意思。
他不能在这个地方停留太久,他吩咐崇渐留下来、帮助焦炀缓和火族内部的矛盾。崇渐已经不再是孩子了,经历数次巨变他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他说:“我能理解火族百姓此刻的焦灼和迷茫,我会帮助焦炀、帮助所有人,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期。”
他相信崇渐,一定能完成他的使命。
他一直努力隐藏自己的行迹,没想到还是很快被凉月找上门来。
在他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离开的时候,原本正在整理簪子,忽然叹了口气、一把收进怀中。他抬起身,没有回头,戏谑道:“好歹是上古妖魔,怎么连大门都不走?”
窗边有鬼魅漂浮在空中,正是不知何时到那里的凉月,他静静地看着她,心想这可是我心爱的女孩子的脸。
她敏捷地从窗户跳进来,边走边随手扔给他一个水壶,脚步带风。他一把接过,她说:“枉我辛辛苦苦、一路奔波,为你找来伏羲水,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可你似乎并不当回事啊。”
他盯了盯手中的水,再抬头看向她,那个从万年的纷争中还能存活下来、只手遮天的魔女,她说她希望向他证明自己并不是传闻中的那样可怕,甚至还遵守了诺言、拿到了伏羲水——
他想了又想,忽然笑出了声,在她微诧的眼神中,一仰头,将壶中的水喝得干干净净!
她又惊又急,失声道:“你——”
他砸吧砸吧嘴,拿拇指在嘴角擦了下,然后低下头,全吐了出来。他冷笑道:“黄粱道有个凡人以为伏羲水是可以长生不老的神药,他喝过,他说伏羲水是苦的。可我刚才喝的,是甜的。”
凉月与他对视许久,嗤笑一声:“你从一开始就不信我。”
玠风竖起三根手指:“三点。第一,你弟弟这些年在斧钺之都所犯的罪行罄竹难书,你表面上说要告诫他,可是在那之后的几天我没听到任何他被惩戒的消息,可见你只是在敷衍我;第二,因为你的原因,大泽人万年来自相残杀,十次灭灵大战,在你口中竟如此轻描淡写,不可接受;第三——啊,第三我不想说。”
第三,小月亮与她争斗这么久,很了解她什么德行。
她说:“说得好。可你怎么不继续演了?”
“演不下去了啊,”他用脚尖指指地上的水渍:“这水,若真用在小月亮身上,只怕她会万劫不复吧?你用假的伏羲水,无非是想骗出真的女娲土罢了。”
说罢,他猛地凑上去,在她耳边低语道:“下次再想骗人,就别再笑了。你的笑透着一股万年的腐朽气息,真的很恶心。”
凉月嘴角的假笑纹丝不动,她漆黑的眼珠子定定地看着他:“不愧是碎裂星河,你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玠风翻了个白眼:“第一位人神祁风?你弟弟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耳朵已经起茧子了。”
凉月斜眼乜他:“不管你信不信,我善待你之心,是真的。我和你哪来的深仇大恨?若是能做朋友,何必争得头破血流?”
玠风无所谓地笑道:“您这样厉害的角色,也不需要我吧?”
凉月皮笑肉不笑:“你是要做人神对吗?我提前和大泽未来的主人打交道,又有何不对?”
玠风让开一步、露出大门,送客之意显而易见。凉月不动声色、闲闲地看他,脚下一步都未动:“你我之间,当真没有可能和平共处?”
玠风不说话,还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她。凉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随机转了个圈、化身为一股青烟消失在原地,同时还留下一句话:“碎裂星河,我期待我们下次见面,彼时你再回想此时此刻,可不要后悔。”
玠风心想,后悔个屁,和你们这样的老妖怪蝇营狗苟,岂不是一点良心都不剩?
他重新开始收拾行李,结果却在去处上犹豫了,到底是去斧钺之都,还是回石凉呢?他纠结再三,拿出一枚铜币在掌心,心想正面就去斧钺之都,反面就回家。他这样想着,将铜币用力向上抛出——
那圆形硬币边旋转着,边向上飞去,他伸手去接,却不小心不接住。那小小的铜币落在地上,滚了一圈后不知滚到哪里去了。他心中微动,俯下身四处寻找,最终看到那枚硬币滚到了床脚边——立在了那里。
既不是正面,也不是反面。
他心中微怅,这是什么意思呢?可惜他不是生死鉴,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
他左思右想,忽然有了想法,也许上天的意思,是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