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姜芷目光坚定，“那我听嬷嬷的。”

这主仆二人又低声絮絮了许久，孙嬷嬷才拿了器具下了马车。

温行在外面用完了饭，看众人将所有棚帐收好，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姜芷见温行进来，仔细揣摩了一下孙嬷嬷的话。过了须臾，在温行即将落座的瞬间。

轻轻从鼻子中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轻哼。

刚刚坐好的温行：？？？

温行整理好衣角，问，“不吃点东西，饿不饿？”

“哼。”

又是一声轻哼，还有一道白眼。

温行手里拿了一本《壬戌官志》，收到姜芷的白眼之后，温行便将那书丢去了桌案。

似乎在思索什么，而后问道，“王妃，快要十八了吧。”

“是的。”姜芷阴阳怪气的答应，尽力把酸意藏在每一处对话里。

“不比若水妹妹。年轻貌美。”

温行笑了笑，“她虚长你一岁。”

姜芷愣住，不自觉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她真是没有一点能耐，连气人也做不好。

温行将书又拿了起来，姿态随意清雅。总是不动声色的令姜芷心神震荡。

姜芷收回目光，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再留恋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

“过了十八，就是大姑娘了。”温行修长的手指，翻着书页，没有看姜芷，“遇到事情，不要总是哭。要想解决的办法。”

“谁哭了？”姜芷哭着问。

温行终于偏过头来，似乎是笑了一声。

然后继续低头看书，没有再说一句话。

姜芷将自己的头埋进一旁的车厢轿壁之上，烦躁无比。

温行却好似无觉，只专注自己面前的书籍。

这一路赶得急，天刚擦黑，就到了兰云镇上的一家客栈。温行让人停下车马，打算在此过夜。

温行下了马车，姜芷紧随其后。对温行来说，轻而易举的高度。但是姜芷就不得不找人来扶。

红檀伸了手过来扶，姜芷躲开了。却伸手朝向已经走出几步开外的温行。

道，“王爷扶我。”

温行顿了顿，开口，“红檀，扶王妃下车。”

温行说完，转身便走。掌柜的迎出来，热络和善。

众人的目光遮遮掩掩，上车时王爷落了王妃的颜面。如今下车时，却依然如此。

看来不出多久，怕是周姑娘才会是这王府的女主人。

姜芷眨了眨眼，对着红檀伸出了手。

明明暑气逼人，她的手指却冰冷如玉。

姜芷扶着红檀下了马车，然后迅速追了过去。

她没有压着自己内心的委屈与酸涩，按照和孙嬷嬷商定的那般嫉妒疯狂。

繁复的裙衫被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拖拽着，她立在温行身边，说了她十七年来没有尝试过的粗鄙之语。

“王爷，妾身与您住一间。”

温行顿了一下，随即转过头去，对着正在和掌柜交谈的小厮望春道，“退掉一间。”

小厮应声办事，温行转过身来。

“在驿馆吓着了？”

姜芷红着脸抬头，“不是。”

温行似乎有一点意外，好看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姜芷偏过头去不敢看他，却听到他说，

“应该的。”

什么应该，什么应该？

姜芷回头看人，却看到温行已经搀着郭太妃向楼上走去。

见姜芷愣着，孙嬷嬷迎上前去，轻声询问。

“王妃说什么了？”

“我……我让王爷与我同住。”姜芷脸红，“可他没有拒绝，怎么办？”

“保不准的，王妃您看。”孙嬷嬷眼神示意。姜芷顺着孙嬷嬷的眼神望去，只见温行和郭太妃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男的是温行的得力小厮望春，一路上搭棚取水，打杂跑腿，都是他。

女的，就是周若水。

“房间和您开一间，真到了歇息的时候，就不一定留在哪里了。王妃别怕。”孙嬷嬷宽慰。

姜芷轻轻点头，刚才因为温行那一句应该而生出的局促与羞耻，也都瞬间消弭。

姜芷在心中将自己骂了个来回。说好不再在他身上费心思的。

众人赶了两日路，只觉得疲惫不堪。各自回房歇息休整。

姜芷在红檀和孙嬷嬷的伺候下洗了澡换了衣衫，只觉得身上轻快许多。

直到姜芷下去吃晚饭，也没有见到温行的踪迹。

果然。孙嬷嬷说的没错。

姜芷在楼下左右打量，也没见周若水的身影。拉着随行丫鬟一问，只说王爷和若水姑娘还有太妃娘娘，都懒得下楼，让把吃食都送进房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