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九
初九押镖回来,见她一副惶惶不安魂不附体的样子,嗤笑道:“看你那点小胆儿吧!”
锦书苦着一张脸看着他:“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最近总是做梦,梦到我打死了他,他变成恶鬼,头上全是血来找我索命。我当时气疯了,太冲动了。”
初九看着她可怜地模样,神色就软下来,硬朗的脸温柔了些:“放心吧,祸害遗千年,他那贱命可硬着呢,死不了。”说到“死”字,他的眼神里有一瞬间的寒光。“他一个远近有名的泼皮无赖,打过他的人多了去了,要真死了找凶手,你都排不上号。”
锦书闻言皱了皱眉,“你也打过他?”
他撇了她一眼,算是默认了。
他不敢告诉锦书,昨晚上刚回来就在镖局听石头说了这事,他秦初九从来不攒隔夜的气,晚上就找到那无赖家里将他海扁一顿,云锦书只伤了他的头,秦初九基本上是让他遍体鳞伤了。
锦书本来照旧想说教他几句,叫他别犯浑,少惹事,话到嘴边又想到她现在都搁大街上打的人头破血流了,就心虚地把话咽了下去。
17岁的初九已经完全脱去了孩子气,常年的风吹日晒使他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些。他皮肤黝黑,身体结实,笑起来一口白牙,神采飞扬,眉宇间全是张扬。这些年走南闯北的经历让他神采奕奕,只那副吊儿郎当我行我素的痞子样儿依旧没变,依稀还能看出小时候那个打遍巷子无敌手的熊孩子模样儿。锦书看着他发呆,一时间又生出些感慨。
初九看她竟就这样又发起呆来,无语地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打了个响指“云锦书,回神。”
锦书慢慢收回了自己的神游,看着他。
“有趟急镖,我五更天儿就得走,你万事小心些,帮我照看我娘。”他刚回来,又要走。
云锦书点点头,“小心点。”突然想到母亲的安顿,又补充道:
“诶,对了,我娘叫你和伯母晚上来我们家吃饭。”
“得嘞。你下午早点关铺子,我要得空了来接你,没空就让石头来。”石头是秦初九的小弟之一。
“不用。你忙你的”虽然初九在的时候她是比较安全的,可总不能依赖他,石头也有一家人要养呢。
他不在意地摆摆手,高大的黑色身影就淹没在桃李巷的人流中。锦书支着下巴想起她和初九小时候的样子。
秦初九是她的邻居,两个人差不多是一起长大的。
初九爹生前就是走镖的,所以他自然地子承父业干了这一行。
还是她们更小一些的时候,那时云锦书刚穿过来没多久,爹娘让她每天描五十张大字,她正描地走火入魔。一遍又一遍地写自己的名字好让她快点适应云锦书这个身份。就连出来玩也是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她很喜欢在大门口的大树下玩,秦初九就在树上看着她,手里还拿着弹弓。
他看了他半晌,好奇地爬下树来,蹲在她旁边看她写。
“你写的什么?”他问。
“你不识字?”锦书答非所问。
他点头,极平淡地说“我爹死的早,我没去过学堂。”
那时,他还是个总角的小子,很瘦,但熊名在外,经常有小孩哭着带父母来他家算账,因此总能看着他娘满巷子追着打他,有时候他无处可逃就会爬到树上去。而他呢,想上哪棵树都能上去,多高的树都能爬上去。
后来俩人熟悉了,锦书告诉他:“你总这样,周围的人会失望的。”
他说:“爹死了,我得保护自己和我娘不受欺负,你不会懂的。”所以他打架总是很拼命,这样别人就会害怕他,不敢欺负他。
那时候的锦书,父母双全,家境小kang,生活幸福地冒泡泡,远没想过以后的变故。
但秦初九这句话却在五年后云锦书暴打泼皮事件中起了理论指导的重要要作用,那句洋气的话怎么说来着?命运地齿轮转动什么什么五年后正中眉心?
“这是白云的云字,这是锦绣的锦字,这个是书信的书字。”她又补充了一句:“云锦书是我的名字。”
初九捡了个树枝,照猫画虎写下了人生中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字:云锦书。
“你会写自己名字吗?”云锦书问他。
他摇头。
“那你叫什么?”
“秦初九。”他答。
“好霸气的名字,很像是武侠片男主。”锦书赞道。
叫初九,不过是因为他生在九月初九,他一直以为爹娘给他起的名字太随意了些。还是第一次听这种评价。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多少有些江湖侠客梦。所以他还是蛮受用的。
“什么是武侠片男主?”
“就是那种飞檐走壁行走江湖武艺高强嘎嘎乱内什么的的话本子。”
她一边说,一边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了:秦初九。
“这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