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啼妆泪红阑干
到心头,她们多想摘下挂在窗边的彩鸾,携上三五好友,道街市放肆一场。
屋里的客人又在叫了,他们迫不及待地要听美人再献一曲,触碰她的身姿容貌。凭栏的美人抹掉眼泪,舒展歌喉,离歇息还早,欢宴过后,她还要被座上最客人揽进张罗春宵。
歌女抹掉的眼泪溶着一股脂肪香,自高楼落下,不偏不倚,滴到路过的磬宁脸上,倒似后者流了滴泪似的。
磬宁抬头,正好撞上了女人那双含露的眼。歌女将自己的关乎自由的渴望都寄托到了十几岁的少女身上,投向对方的目光满是殷羡,可惜盼望炽热的眼神没能维持多久,她便被客人扯回了房间。
“能不能找点法子进去?”
埃莉郁闷地说。
“这不正在找吗?”磬宁苦笑道。
清波地区的秦楼楚馆为东部最盛,声色犬马之处,亦是藏污纳垢之地,常年在黑市混迹的人多爱到这里来寻欢作乐。因此磬宁才会想到来这里,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线索。
“为了讨好楼里最高级的女子,一些‘客人’会将战利品展现给对方看,还有就是,为了虚张声势,部分人也会把他们亮晶晶的货物拿出来向众人炫耀。”
磬宁分析得头头是道,带着埃莉在店门前转了又转,一靠近大门,在门口揽客的“妈妈”就会甩着手绢赶她们走。
埃莉抱怨道:“我们就该化个男妆再来。”
尽管磬宁和埃莉有着挺拔的身姿和清秀的面容,远瞧也像是一个未经人事的俊小子,可一靠近,青春少女的外貌特征就在他人眼里暴露了个彻底。
“走吧,去别处看看,再找找。”
见此路不通,磬宁也不再死磕,拉过埃莉,到另一家阁楼碰运气。
为了另辟蹊径,两个姑娘进了一条冷清的巷子,零星亮着几盏纸糊的灯笼,与外头的热闹景象格格不入。
在走了大概十几米远的时候,刺耳的骂声吓了她们一跳。
“你这个臭丫头,还想跑?活腻了是吧,看我不收拾你!”
伴随喊骂而来的,是类似藤条的东西在空中挥舞的“咻咻”声以及打在□□上的沉闷声响。
星灵子们赶忙循声跑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举着藤条的中年女人,正在狠狠鞭打一个与二人差不多年纪的姑娘。被打的姑娘面色苍白,身材瘦弱,衣衫单薄,抽抽噎噎止不住,袖子遮不住的地方露出好几条血痕。
许是打累了,又或者是中年女人真的对少女生出了一丝怜悯,撇下藤条,死死抓着少女的胳膊,改为语重心长地劝。
“你家里已经把你卖到我这里来了,你已经回不去了,再说了,你回去了能做什么?啊?能做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回去了,你那个混蛋舅舅肯定会把你配给东街刚断气不久的小少爷,到时候,脖子一勒,黄土一埋,你气儿声儿都没有了,在这里,你至少还能活着喘气。”
听着女人的话,小女孩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双眼睁得大大的,呼吸加快,看样子,她认认真真思考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被牙齿研磨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来,乖乖跟我进屋吧,客人等着呢,过了今晚,你就有钱去喝小米粥了。”
女人牵着女孩,打开了一扇破损的木门,这次,小丫头没有反抗,乖顺得像个木偶,神色呆滞着跟着进了屋。
“是了,我没有别的出路了,我不想死,我要活……”
关门前,少女反反复复地念叨,大有精神崩溃之势。
埃莉紧握的双拳送下来了,本在阻止她直接冲过去的磬宁一怔,放下了阻拦埃莉的手,她们有心拯救,可在亲眼见证那姑娘最后的选择后,她们都不知如何是好。
这就是烟花之地的女子的境遇。
两位星灵子先前在高楼见到的那些,还算得上是光彩的,至少可以说是衣食无忧,绫罗加身,满头珠翠,熏香暖房,锦被玉床,客人想见,还得登门拜帖,动用千金去请,她们所拥有的本事也配得上她们的身价,琴棋书画,巧言调笑,样样信手拈来。可这街上更多的是星灵子们在巷子里见到那一类,窝在昏暗的排屋里,一头青丝松松垮垮地挽着,宽身的衣物勉强算得上干净整洁。她们必需站在路边,以大胆奔放的姿态揽住过客的脖子,哄人进屋,偶有初来乍到,腼腆怕人的,呆呆站在路边,说话支支吾吾,活像只待宰的幼猫,难以逃出生天。
但就算她们逃出去了又能如何,她们中的大部分人在逃出去后,就没有第二条生路了。
“走吧。”磬宁低声说着,“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两个无奈的人走出了巷子,沿途再见到招摇卖笑的女人们时,眼底忍不住泛起酸涩。
与磬宁、埃莉相比,选择了西街的齐环和言冬要欢乐得多,卖力吆喝的摊贩们面庞通红,在灯火的映衬下显现出一种健康的肤色,卖食物的汉子汗流浃背,油炸的面团子香甜,外表酥脆内里,看守饰品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