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戒
信笺。各地虽有动乱,但幸好只是小打小闹。
如今,父皇铁了心的针对李家。外祖在朝堂之上培养那么多的李家子弟,任谁都会有所忌惮,何况还是皇后母家,太子外祖,国丈大人。
念此,谢离衍皱了皱眉。
丞相为官清廉,忠君爱国,为人却过于古板。煜王那里不可能拉拢到丞相,却也不见得他会现在自己这边。
夜色已深,宋萋萋跪坐着替沐浴完的傅恪擦拭着头发,“行修,听府中下人说你今日又和羽翎吵架了。你呀!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孩子计较?”
年近不惑的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想我半生叱咤风云,唯独在女儿的教育上未曾上心,与她生了嫌隙……”
宋萋萋停下手下动作,将擦拭头发的帕子搁置于桌案上,“行修,其实这三年来我一直很后悔没有把羽翎带在身边。我……我有愧于她。”
宋萋萋说完,竟然是抱着傅恪哭了起来。
傅恪一手顺着她的背,一手环着她,“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好哭鼻子。若是让女儿晓得了,该是心疼了!”
见夫人没有回复,他又长叹一口气,“说到愧疚,最应该感到愧疚的人该是我才对。当年江南大灾,我见百姓可怜,身为父母官的使命促使之下,毅然决然散尽家财,弃你母女于不顾。那天回府,还是扎着小啾啾的女儿抱着我的腿痛哭流涕,说‘爹爹终于回来啦’,我一边安慰她一次安排人把府里的粮食搬光。临行前,她还紧紧地攥住我的衣摆,哭着让我不要走。我最终还是狠心地推开了她。”
傅恪将宋萋萋搂在怀中宽慰,在她不觉时一滴浑浊的泪水滴下,不曾声张。
“当年的事,我虽然也怨你,但是当我亲眼目睹了黎民惨状时还是做出了与你一样的决定。羽翎已经长大了,你其实可以和她说开,她会理解你的。”
“哎,过去的事不必再提。女儿如今年岁也是不小了,在江南找个好人家嫁了吧。省的日日和我吵闹。这件事情就交给夫人你了,下个月你们就动身去江南,长安子弟多纨绔,配不上我的女儿。”
“你这张嘴啊,分明是害怕女儿被卷入皇家斗争,你护不住她。还非得说的像是要撵走女儿一般!”
一连抄了好几日的《女则》,傅知湘手都提不上劲,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正巧与为她研磨的茵茵视线相撞。
“茵茵,我想起来一件事啊,那日陛下为贵妃庆生,为诸将士接风洗尘,你为何不去?不去便不去罢,可是我问你时,你脸红什么?”傅知湘这几日为太子殿下的责罚劳神费力,忘了这件事,今日总算是想起来了。
茵茵低着个头。“姑娘,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傅知湘看了看眼前已经抄好堆积如山的《女则》纸张,想到还有好多字未抄的痛苦。
她一边誊抄,一边不忘叮嘱,“茵茵呀,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即便瞒着我,瞒得了一时,又瞒不了一世。你想好了再决定要不要跟我说。嗯?”
“知道了。”茵茵不知想到了什么,羞红了脸,低着头搅弄起了手帕。
“别偷懒,研墨!”傅知湘用毛笔的另一头戳了戳茵茵的肩膀,茵茵笑着磨起了墨。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若是在江南,这等时节,就应该在茶楼里听说书,白墙青瓦,烟波江上,好不惬意。而不是,在屋内抄这劳什子《女则》。
被禁了整整半个月的足,才终于将这《女则》抄完了。
起初她还是可以做到仔细地抄写每一个字,随着新鲜感过去,重复乏味的事情做多了也就慢慢龙飞凤舞了起来。
草书难写,傅知湘写的只能说是丑书,她以为自己该被称为当代丑书第一人。
“爹,我能不能不去?”傅知湘在她爹的书房里和傅恪争论。
不为其他,只因为傅知湘的《女则》抄完,需要呈给太子殿下过目。然而傅知湘认为派个人去送就可以了。傅恪却坚持认为傅知湘亲自去送才能显现诚心。
“不行!本就是太子殿下罚的你,你不去,派个下人去,是表示你对太子殿下的不满吗?若有人治你个蔑视主上的罪,我看你该怎么办?”傅恪背着手,态度强硬。
无奈之下,傅知湘坐上了府里的马车,去往东宫。
茵茵曾和她说,民间都是如何传说太子的。什么十四岁便在猎场徒手杀死了老虎,十六岁在沙场建功立业,十七岁时处理政事已经是心狠手辣……
回忆起那日太子殿下冷飕飕的目光和不近人情的态度度,以及不听自己的辩解胡乱判罪,傅知湘就对太子殿下喜欢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