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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婆孩子都要死了,你能不能像个男人?”
花斐愤怒抬头,她眼神好,只一瞬已看清奔驰车里男人的面庞,同时确信他也看到了她。
然而车非但没有停,反而加速开了过去。
嘉西大学第一医院产科有一项旨在提高基层母婴诊疗水平的继续教育奖学金,获得者可来嘉大一院产科进修一年。
秦棉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报名参加选拔考试,一不小心走了狗屎运,机会砸到她头上,把她砸得从教学秘书那领到科室简介和岗前培训材料时还晕晕乎乎。
秦棉在大门,孕妇学校,门诊,病房分别拍了照,在美图软件上反反复复修改了半个小时,还没来得及发圈,同期进修医宋昭便自来熟地同她打招呼,秦棉硬着头皮寒暄了一阵,一前一后进电梯往下走。
宋昭问:“你打算选哪个责任医生?”
嘉大一院有独特的进修医管理传统:每位进修医根据进修目标,双向选择一名责任医生。
“不知道,”
秦棉毕业于一所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医科院校,规培刚开头就幸运地飞黄到此,比起宋昭二阶段都已经过了,她简直就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菜鸟。
宋昭作为老前辈给她支招:“翻翻科室介绍,早点确认,等进科再选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秦棉问:“你选了谁?”
“当然是蒙朝霞医生啊。”
宋昭拿出刚发的宣传册,指着上面一位清秀的女医生说:“这就是蒙医生,我的偶像!”
蒙医生堪堪31岁,副主任医师,副教授,国自然从青年一路拿到重点,今年还申请了优青,发表SCI论文50余篇。
科研履历金光闪闪。
秦棉自己科研渣,满打满算就发过两篇核心,给她十个胆也不敢选蒙朝霞。
她学医的初衷也不是成为科学家,而是《医者仁心》里有型有形的临床医生。
宋昭看她唯唯诺诺,已把秦棉从竞争对手中除了名,放下小心思,将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如实相告。
“选谁也别选花斐。”
“花斐?”秦棉专家简介翻了个遍,并没有找到一个姓花的医生。
宋昭贴近秦棉耳朵:“据说她和蒙医生同级,不过一个副高多年,一个还只是个主治。”
主治,中级职称,上不了专家目录。
“为什么不能选?”
嘉大一院产科赫赫威名,即便只是主治医师搁秦棉眼里也是精英中的精英。
“没听人传吗?说她变态级苛刻,什么润肤霜不许带味,三天前吃螺蛳粉立马滚蛋,”宋昭正要说,电梯到了一楼,熙熙攘攘的人瞬间把她们给冲开了。
电梯厅拐个弯就是住院大厅,14个窗口,无一例外排着长龙,保安和导医拿着喇叭在维持秩序。
宋昭艰难挤到秦棉身边,正要感慨怎么每家医院住院大厅都跟菜市场一样,忽然听见后面传来急促震耳的声音:
“让开,让一下!”
叫喊的人头上戴着燕尾帽,帽上三道杠,后面两个穿着白衣和淡粉色刷手服的女人,三个人六只手推着一辆产科急救平车。
医院职务分工泾渭分明,三道杠的是护士长,白衣是当班医生,淡粉色刷手服则是产科专科护士。
大厅里的保安见这么大阵仗,也知道马上要来危重症,赶忙疏散出一条通道来。
果不其然,一辆七座商务车疾驰进院停在救护车专用通道。
平车飞过去,众人七手八脚车上抬下来一个腹部隆起的孕妇。
那孕妇面无血色,微张着嘴,半死不活的样子。
一个穿着衬衣的女人跪趴在她双股间。
平车从秦棉面前疾驰而过,刚形成的通道在车后迅速合上,车上的女人急而不乱的嗓音清晰传过来:
“22岁,孕5产1,35+5,子宫肌瘤剔除术后,脐带脱垂,胎心下降,子宫破裂,启动I类剖宫产紧急预案,麻醉科,新生儿科马上到手术室,介入科血库......”
尽管平车晃动,女人的手始终稳稳地保持着托举的姿势。
平车进了电梯,宋昭和秦棉办完手续没什么要紧事,便从另一部电梯跟着上了手术室,她们还没有手术室权限,只能和那位焦虑又不知所措的家属一起等在门外。
时间一分一秒,漫长而煎熬。
终于,手术室白色大门滑开,护士推出来一个保温箱,拿着病例喊:“梁小韵家属!”
男人冲上去:“我在,我在。”
“孩子出来了,是个小女孩,未足月伴有宫内窘迫需要送去NICU。这位是儿科尚医生,你跟着他,先把手续办一下。”
“小韵呢?”
“你爱人子宫破裂,大出血,结扎了子宫动脉,血止住了,花医生正在修补子宫,情况已经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