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若是早前,卞春竹定会是被赵芸的威胁弄得惶惶不可终日,但如今她也算看破一点,赵芸虽凶狠,但很多时候都是纸老虎。
而长公主就不一样了,那是真老虎。
被请过去的时候,卞春竹犹豫了片刻要不要立马就跑,但镇定想想,还是硬着头皮过去。
戒备森严的公主府,毫无人气。重兵把守,连丫鬟小厮都不曾见过几个。
踏入的一瞬间,她便觉得此地过于压抑。
以至于沈莲还未到来,她便一骨碌的跪好了。按道理名分上她也算沈莲的外甥女,不用跪她。只可惜这个名分不仅是假的,她真实的身份还是跟她有仇的。
人未至,声先到,裙摆落地的声音,飒飒而起。
珠帘后的人落座后,瞧她半响,直至她脖子酸了,也并未理睬她。
“抬起头来。”
她应声而起,迎接她的却是飞驰而来的硬物。
噗通。
她再次捂着眼睛倒在地下,眼角被飞来的茶杯割伤了,鲜血直流。
“与你那卑贱的母亲,一模一样,不知廉耻,当年一时仁慈放了你一条生路,没想到却是农夫与蛇。”
卞春竹不言语,放开手,端正的跪好,任血直流。
怎料此举更加惹怒沈莲,当年,那个女人就是怀着肚子,低眉顺眼,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走投无路,她才鬼使神差将她留下,以至于引狼入室。
东西不断被砸到卞春竹身上,她也只得咬着牙忍着等她消气。过了很久,才消停了下来。
“本宫警告你,远离苏朝,老老实实嫁给危子乐,若是节外生枝,上次未能完成的事,你自己也记好。”然后起身便离开,直到影到看不见了。
硬撑着的卞春竹才扑的一下倒地了。
好疼。眼前逐渐幻影重叠。
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梦。
“春儿。”
远处的呼喊,既陌生有熟悉。
“要好好活着。”
娘!
她朝着声音快速奔跑着,却一无所获。
路的尽头,是一座坟,她认出来了,是她为沈蕙所填的。
随意捡的木板上,是她照着沈蕙手绢上的字用血所描绘,歪歪扭扭。
跑得累了,她索性席地而坐,跟着沈蕙絮絮叨叨了起来。
“原来你也这么惨呀,今天也算补偿你一点,还好你死了,不然今天被打的就是你了。这京城的人也不比卞家庄的人好多少,都一样坏,卞家庄的人是直接的坏,京城的人是拐着弯的坏。”
好似在安慰她,一阵清风拂过她的发梢。
突然也有些失落,同样的处境,沈蕙虽然出生富贵,却也未必好过于她多少,可她依旧对人和善,反观她坏事做尽,贪慕虚荣。
“可是你这么善良,不也死了。”
还是祸害好,祸害遗千年。
死了!?
想到这里,卞春竹骤然后背发凉,对呀,她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沈蕙是怎么死的呢?
醒过来时,她只觉得浑身发烫,手脚无力,耳边还有人在说话,余光只有模糊一片。
五香卷和小落在门外大眼瞪小眼的。
小落正恼怒这些人过来耽误她照顾小姐,说到底小姐这伤引起发热也是因为他们,现下还有脸来。
而五香卷也没想到,本来不管六小姐死活的公子,偏要大半夜带着名医偷偷来访。
他也不过是说了句,“公主让六小姐离开您,她好像不从,被弄伤了。”
清醒过来的卞春竹,只觉得没那么热了,但依旧口渴难耐,想起来倒杯水喝,却被倚在桌边的人吓到。
因为过于震惊,苏朝也醒了过来,复杂的看着她,随后又将她扶到床上盖好,亲自倒了杯水递给她。
然后两人相对无言。
直到苏朝要离开之际,他才侧过头留下没头没脑的一句,“就按你说的做。”
许久,她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让她吃惊得手上的水洒了一地都不知。
本就为圆谎扯的慌,她也只是想让苏朝知道她是个不知廉耻的人好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竟然....
堂堂长公主之子,陛下身前的红人,汴京城里受人追捧的翩翩公子,要来做她的情人。
卞春竹突然觉得事情好像比她想象中要严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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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她病了,危子乐便急得隔三岔五过来照顾她,亲自给她熬药,送吃的,连滚烫的药都要亲自扇至适合的温度才递给她。怕她这屋里太寒凉,又差人送来特制棉衣,炭火。
接过药时,卞春竹鼻头一酸,就差混着眼泪喝药了。
此时,她忽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有了意义。
她抱住危子乐静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