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夜不能寐
夜惊堂在门前侧耳倾听了下,没听见里面的说话声,便轻手轻脚来到隔壁,打开了房门。 隔壁房间已经熄灯,但裴湘君并未睡着,一直趴在床铺里侧,侧耳倾听怂包凝儿被璇玑真人收拾的动静。 发现夜惊堂进来,裴湘君脸色一红,悄悄挥手,示意夜惊堂出去,毕竟她再宠夜惊堂,也不可能让璇玑真人和女王爷在隔壁听活春宫。 夜惊堂过来只是看看三娘的情况,并没有让三娘带伤奖励他的意思,见三娘没大碍,他轻声道: “已经后半夜了,早点睡。”, “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 夜深人静,过道里黑灯瞎火、空空荡荡。 夜惊堂从三娘房间里出来,孤零零站在过道中间,茫然四顾,忽然体会到了什么叫‘三个姑娘没奶吃’。 客栈里还有其他房间,但夜惊堂没半点睡意,想想就来到大堂里,从柜台后拿了两瓶小酒,带着肉条干果,飞身跃上客栈,坐在了屋脊上,自斟自饮放哨。 原本躲着的鸟鸟,发现夜惊堂在吃东西,还是没忍住诱惑,从黑洞洞的屋檐下冒出来,落在了夜惊堂身边,摊开翅膀:“叽叽叽……”,看起来是在抱怨没良心姐姐坑它的事儿。 夜惊堂自然没责备鸟鸟,和在边关小镇一样,你一口我一口的吃零食,陪着鸟鸟唠嗑: “叽叽叽……” “一挑五算个什么厉害,下次给你见识下一打十……” “叽?” 鸟鸟满眼茫然,示意——谁说你厉害了?鸟鸟在说喂我一口,急死鸟鸟了! 一人一鸟玩闹片刻,飞檐下方忽然传来响动。 夜惊堂抬眼看去,却见洗完澡的笨笨,穿着一袭水云锦质地的黑袍,从下方跃了上来。 因为刚梳洗完,待会就要休息,东方离人水润长发直接披在背上。身材高挑纤长,男子外袍穿在身上,长短还算合适,但有些宽松在所难免。 全身上下唯一能撑起来的地方,只有比夜惊堂大得多的胸怀。 行走间衣袍晃动如水波,而原本的胖头龙,因为失去修身蟒裙的紧密包裹,明显在奶摇…… “!” 夜惊堂虽然瞧不见黑袍之下的风景,但可以确定笨笨没穿他送去的情趣小衣,不然看起来不会这么软,波澜韵律也不会这么大…… 东方离人和往日一样昂首挺胸在屋顶上行走,浑身上下捂得很严实,并没有觉得不妥,发现夜惊堂叼着根肉干,直愣愣望着她,目光还下移,英气双眸不由一冷: “你看什么?” “呵呵……” 夜惊堂瞧见笨笨真空上阵,心头有意外,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毕竟笨笨过来什么都没带,又不肯穿情趣小衣,就只能这样将就一下。 他转开目光,左右看了看,发现已入深夜周边没外人,就把还在埋头干饭的鸟鸟挪去远处,拍了拍身侧: “殿下怎么上来了?晚上睡不着?” “你在房顶和它瞎扯,让本王怎么睡?” 东方离人不紧不慢走到屋脊中间,在夜惊堂身边坐下,摆出不怒自威的模样,扫视灯火稀疏的小镇: “在官场任职,就要有当下属的觉悟,若非你办事尽心尽力,又屡建奇功,几次冒犯本王,本王已经把你丢地牢里面了……” 夜惊堂看着笨笨兴师问罪的模样,有点好笑,拿起酒壶道: “那我自罚三杯,给殿下赔罪。”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完全没当回事,眼神微微一沉,但她拿夜惊堂也没办法,想想还是算了,从身侧拿起一个没开封的小酒瓶,打开塞子和夜惊堂碰了下,凑到嘴边轻抿,而后就微微皱眉: “这是什么酒?” “市井的烧刀子,一钱银子一斤,殿下喝不惯很正常。” “这么难喝……你喝的下去?” “这都算好酒了,以前在红河镇,我义父喝的都是几文钱一壶的杂酒,除了烈没其他滋味,省下的银子全给我打底子了…… “其实能喝上酒,对边关百姓来说已经很难得了,酒是粮食精,据说酿一斤酒要三斤粮食,寻常百姓饭都很难吃饱,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能喝上一点……” 东方离人在卷宗上看过很多关于贫苦之地的记载,但实际自幼在京城长大,根本没出过几次远门,出来也是前后呼应,地方官吏更是会清理道路、装修房舍,甚至驱赶乞丐,根本没看到民间疾苦的机会。 听见夜惊堂诉说边关的生活,东方离人皱了皱眉,略微斟酌: “梁洲那边民风过于彪悍,又缺乏水脉,自古以来都贫苦。以后你带本王过去实地勘察一下,要是可行,等圣上收复北梁,看能不能在天琅湖开条大运河,把水引到梁洲……” 夜惊堂见笨笨开口就是这种千年工程,眼神颇为无奈: “这种事,还是得交给工部去搞。我带殿下去边关看看倒是没问题,红河镇虽然贫苦了点,但民风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彪悍,平时还是挺太平的,我从小到大也就宰了些烧杀抢掠的马匪,还没来京城两个月杀的人多……” ? 东方离人都不知道如何评价这话,一个品性端正的少年郎,长大十七八岁,手上都能染上不少人命的地方,若能称得上太平,那中原地区恐怕算的上世外桃源。 东方离人拿起酒壶抿了口,想了想好奇询问: “夜惊堂,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夜惊堂面对这个问题,稍加沉默后,摇头道: “习武是为保家卫国,而非取人性命。人皆有父母妻儿,一辈子只活一次,杀人不是什么好事情,若非十恶不赦之徒,当留一线劝人改过自新,才称得上‘侠’字。讨论以前杀了多少人、怎么杀的,不太合适。” 东方离人觉得这‘慎杀、慎刑’话很符合黑衙主官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