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听到这样的话，龚柔韵就知道电话对方是谁——辰宇，辰氏基金投资人。

没人会这么无赖。

大致想了警局和家的位置，没好气地说，“跟我有什么关系。不顺路。”

应该即使顺路，龚柔韵还是这个回答。

“你就不好奇我现在怎么在警局吗？”辰宇一笑。

“你要进去也是早晚的事情，反倒是现在还能打电话，这看来才奇怪吧！”

听着对方这么回答，他倒是不恼，“还有力气消遣我，看来出院的问题不大。但是真的就这么一点都不关心我啊~”辰宇似撒娇的说，“可是我刚刚看到伯母了，”补充道，“在警局哦。”

说完，没留给龚柔韵什么时间，随即挂了电话。

龚柔韵想了想，瘪嘴，“师傅，去渝州公安局。”

“好嘞！”

“阿韵刚刚是谁打的电话，怎么又改说去警局了？”林温己问道。

“不重要的人。刚才他说冉清去警局了。我得过去看看。”

“是辰宇。”李洛回答道，“那个我们实验组的投资人。不过话说回来，辰宇怎么还在联系你？他是在追你吗？”

“哦——”林温己姨母笑道，“还不让我知道？阿韵你怎么还学会‘金屋藏娇’了啊！我就说空气里弥漫的是什么！原来是爱情的味道！”

龚柔韵一脸无奈，“他想聘我，但是被给我拒绝了。我俩就这么简单，别想多了。”

“洛洛都有印象——那看来还挺有钱的嘛，”林温己的眼神带着笑意，意味深长，“不过话说回来，阿韵现在也是该找男朋友了吧！这样钻石王老五的交往对象现在很抢手喔！”

龚柔韵打断林温己的玩笑，“现在的重点是，冉清现在去了警局，就担心她不会干出太出格的事儿。”

“放心吧，冉姨心里有数儿的！”林温己拍着胸脯保证。

但龚柔韵心里还是绷着一根弦，她太清楚在那些灰暗的日子里，自己母亲看上去理智温和，就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就跟她往常没什么区别…

然而只有家里的龚柔韵知道，冉清一个人望着家里玄关发呆，即使墙上所有关于那个人的照片都被她扔了，即使是看不到他的样子了，但冉清还是在发疯。在心里留了一块不轻易被外人发觉的空地，也许是荆棘，也许是玫瑰。

没人知道，龚柔韵也不知道。

但似乎正因如此，正因未知，她才恐惧。

恐惧这不知期限的沉静，紧接而来的爆发。

似乎人心一直如此，一个人要是表面上看上去与旁人无异，但是内心说不定早已默默发酵了无数泡沫，却制止不了其如核聚链式翻涌。而这些不能清楚明晰地写在纸上，不能可见呈现在眼前，无法演绎推理，也无法统一按习惯归纳的定律推测——归纳无法成立逻辑上的必然——人心本来天生就存在着无以数计的小概率因子。

而这样的小概率因子马上出现在冉清身上，龚柔韵害怕了。

而且怕的要死。

即使此刻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紧张的表情动作。

而旁人可能只觉得她在去往下一个地点，去见人们口中的辰氏集团继承人。

公安局

公安局还是以前老式的建筑，可能就这样好几十年，就这样静静看着，一代又一代的警员守护着这一方土地。

龚柔韵几人急匆匆进入警局，迎面撞到刚刚找她询问的男警周肖，对方抱着手里的资料从办公室出来，看见龚柔韵一行人稍有些惊讶，但是微微颔首之后，又进了另一间办公室。

告知来意后，一位小警员带她们进了会议室，看见冉清坐在会议室，一旁穿警服的微胖的男人给冉清倒茶。

冉清看到龚柔韵来了，不惊讶，也不恼，两手整理了淡色绸制衣衫，只是抛了一句，“无论如何，这件事你们要给我一个交待。”说完也不再说什么，起身准备离开。

后面的那个男人也连忙赶来送送。

刚出会议室门口，龚柔韵准备带冉清尽早离开。

“回去之后你得跟我住。”冉清说。

“你要回来住？”

“那房子我还是住不惯，”冉清两手环抱，“骨头都冷死掉，你跟我回去住。”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没必要硬要我跟你住一起。”

冉清冷哼一声，“在警察局，你能好好跟我讲法制道德。你自己回家之后呢？再被人绑架？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龚柔韵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的话堵在喉口，欲言又止。

林温己和李洛在一旁准备上前劝劝两人，但是看着局势，又只能干瞪眼。

母女两人吵得僵持不下。

也有不少警员探出头来细碎地议论着。

最终林温己、李洛两人只好分别给两人强行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