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放下笔,龚柔韵垂眸,白板上密密麻麻写着的公式,已经不算整洁,甚至有些胡乱潦草,但没人在意。
烦躁地揉乱的头发,抬眼才看到周肖,想起身边还有旁人,是周肖。
双眸一沉,似乎想到什么。但又有些不敢相信,如果是这种程度是在算题上面的话,她一定毫不犹豫下笔,因为就算是这点怀疑,她也有足够的把握。
“带我去个地方。”龚柔韵开口。
“你说现在?”周肖疑虑地看了手腕上的机械表,又抬眼看了看落地窗外的夜幕。
“对。”
“医生说你今天晚上的发烧会反复…”
“你是开车来的吗?”
周肖看着龚柔韵的眼睛,是铁心也劝不动,只好转身开门低头,示意让她出来,带她走。
问龚柔韵这么晚了要去哪,龚柔韵只说她记得路,他只管开车就行。
周肖这次开的是自己的摩托,算不上多么炫酷,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构造,只是比普通的摩托多了一抹正红色的流线喷漆,而且只有在龚柔韵上去之后才发现,其实坐垫皮质也一言难尽。
甚至还有些硬得硌屁股。
不知道这人能不能开接下来的路。
把刚买的药带出来,和在龚柔韵家里拿出的矿泉水放在后备箱中。
换出后备箱里的头盔给龚柔韵套上。
出门之后,顶着黑漆漆的夜,屋外没有一丝噪音。在雾气和着凉风一吹下,龚柔韵的烧得迷迷糊糊的脑子已经清醒了许多,脸也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烫。
走在周肖身后,甚至还能闻到凉风吹过周肖湿漉漉外套,留下洗衣液的味道,并没有难闻古怪的气味,相反,味道干净且清冽。
此刻的光线只靠着街道口的昏黄路灯。
龚柔韵的脑袋被套头盔下的密闭小空间里,呼出的热气模糊了面罩一方的视线,视野也缩窄成头盔前那块钢化玻璃中,抹了一把面罩玻璃,剩下一半的水汽似乎是在内里,根本无动于衷,整个眼前就像加了马赛克一般。
只看得见近在咫尺的事物。
想着这样的话,周肖怎么看路,抬头一看,发现根本是两种头盔构造,他的头盔可以自由通风,根本不会起雾。知道为什么他会常用他手里的头盔了。
周肖的脸陷在头盔中,被安全包裹得很好。能看到他碎碎的短发垂下,撒在额头前,双眼认真看着龚柔韵脑袋上的头盔,眼神干净又清冽。
龚柔韵和他之间有了层阻隔,让她觉得安心又温暖。
周肖戴好头盔,依然显得高高瘦瘦,长腿一迈就坐上摩托,握着摩托把手。点头示意让龚柔韵坐上来。
“怎么坐?”龚柔韵有些无措,但又尽力掩饰,然而都被周肖看在眼里。
龚柔韵不是不知道怎么坐摩托,没吃过猪肉,总不会还没见过猪跑?龚柔韵想问坐后面吗?
当然毫无疑问,也不能坐前面。
龚柔韵此刻竟会有些后悔自己片刻之前说过的话。扭捏而显得故作矜持,非常别扭地用力避险,而显得弄巧成拙。
但周肖想的没龚柔韵那么多,问,“不会?”
周肖诧异,在头盔之下瘪嘴,只好收回长腿,双手像抱小孩一样抱着龚柔韵抱上后座,才继续说,“可以载人的。放心。”
龚柔韵还没反应过来时,头顶传来,“说吧,怎么走?”周肖已经看回了前方,隔着头盔,声音显得瓮声瓮气的。
龚柔韵指了路。
周肖转过头,透过头盔玻璃盯着龚柔韵,近的可以看得清眼旁的睫毛,提高了嗓音,“声音可以大点!”周肖的声音还是很好听。
看着突如其来的对视,男人的眼睛明明那么黑,却又那么亮,心脏少见地漏了一拍。
没再多想,赶紧回过神,她又重新指了路。
坐在摩托后,对于肢体接触,龚柔韵在心理上有些抵触。龚柔韵的扭捏已经尽力装作平常,周肖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说不抓着的话,会不安全。
龚柔韵只好伸手抓着衣角,别过戴着大大头盔的脑袋,看向一边,装作并没有多抗拒这样举动的样子。
随着路上的风叫嚣声越来越撕裂,刚开始龚柔韵只是手背发凉,到后来是整个手臂都变得僵硬。看样子龚柔韵还没有开口、或者收回手臂的打算,只是僵持着这样的现状。
周肖扯着嗓子说了些什么,龚柔韵听不清楚,只是应了声。
接着周肖放下一只手,拉着龚柔韵的手背揣到自己的外套里。整个过程很短,不过两秒钟。
龚柔韵的手已经有些僵,但能清晰地感受着口袋里面的温暖,想着周肖的身体…非常温暖,像一个不会熄灭的火炉,在黑暗中熊熊燃烧着。不知怎么,又想起本科期间做过的动物试验,躺在手上的小白鼠,薄薄的皮肤隔着软和浅短毛发,贴着手心,传来微烫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