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汤？什么汤？不是公主，你看看这个人，你还认识他吗？”

这一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言语把余飞航给搞懵了，瞅着皇帝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他赶紧识时务地转移了话题，求生欲极强地指着对方问道。

“就是你刚才说要请我喝的那一大锅汤，我还没喝够呢。”

谁料平昭阳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话，表情看上去委屈得不行，她不顾刚解完毒还很虚弱的身体，耍赖似的用手揪住他的衣袖不放，半是撒娇半是娇嗔地恳求道。

哪儿还有半分之前稳重大体的公主模样。

若眼下只有他俩，余飞航说不定会幸福得脑门冒泡儿，别说一碗了，就算是一锅他也能马上煮好端上来。

但看着皇帝攥得梆硬的拳头，余飞航石化的大脑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他不会没等到斩首就先被皇帝乱拳打死在这儿了吧？

果不其然，耳边的声音又恢复成了初见时的凛冽，其中还夹杂了一丝咬牙切齿：“你要不要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啊？”

“这个这个……据小人的经验来看，应该是先前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的缘故，公主被毒素侵害到了脑神经，产生了致幻现象，所以才会不认识陛下您的。”

余飞航咳嗽一声，佯装无事地拨开了平昭阳的小手，又把脸绷得紧紧的，边捻着下巴边故作严肃地考虑道：“但既然人已经醒了说明问题不大，等把这些药服完后，公主应该就会恢复如初的。”

“神经？致幻？哼，我不管你说的什么花言巧语，反正得把公主给我治好！”

听着皇帝隐约透露出威胁性的语调，余飞航没敢再继续接话，只得讪讪一笑，没活找活干地端起了碗：“小人定将全力以赴……那个公主，你不是说想喝汤吗，来来来，这还有呢，咱接着喝。”

“我就知道你不会食言的。”

看到碗后，平昭阳眼前一亮，整个人迫不及待地挣扎着起身，接过碗后欢天喜地地灌了一大口，结果差点被苦掉眉毛。

“……好苦！你之前给我的汤好像不是这个味道啊？”

“公主，喝多了就是你说的那个味道了，不信的话，你喝完这碗再尝尝下一碗？”

余飞航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为了是哄着对方快点喝完快点康复，不然这副里外崩人设的样子再继续保持下去，他真的要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只不过，就在他给平昭阳喂药的档口，外面忽然闯入了一个身材修长的随从。

对方先是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接着又走到皇帝身边小声地攀谈起来。单是攀谈也就算了，但他总是时不时地往这边偷瞄几下，跟凭空多了个眼线似的，直瞄得余飞航芒刺在背。

说话就说话呗，瞄他干嘛？

平白无故地被人拿这种视线看，余飞航心头窝火，正准备以打扰诊治环境的名头让皇帝轰走时，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火气一般，随从不知道又和旁边人说了句什么，然后便停住话头，跟着皇帝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余飞航松了口气。

都走了好，他清净的一批，而且还能过过两人的小世界。

当然，话虽然这么说，余飞航自是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他看着平昭阳猫儿一样地把碗底喝净，又拿绢布给迷糊的人儿擦了擦嘴后，就掀开褥子，服侍她安安稳稳地躺了下来。

本来还想继续观赏一下榻上人的睡颜，谁料那杀千刀的皇帝不晓得又抽的哪门子的风，没等他屁股坐热就在外头喊起了话：“别治了，你先出来，朕有话要问你。”

……问问问，一天到晚的问锤子！

余飞航气得后脑勺冒烟儿，但碍于皇室的威严和权势，他又不得不换上一副唯唯诺诺的笑脸，跟个被人任意摆布的下人一样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来啦，您找我有什么事？”

皇帝面色难看地斜了余飞航一眼，然后从随从提的篮子里挑了几个伞状物丢给他：“你看看，认识这几棵植物吗？”

“这是……见手青？”

看着比家里那棵还大上半圈的见手青，余飞航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再三确定这种大小的菌子是存在的后，赶紧视若珍宝地捡了起来，放在手心里惊喜地翻看着。

“既然认识，你说说，你之前喂给公主的汤里是不是就是掺了它呀？”

此话一出，余飞航察觉到不对劲了。他狐疑地望向皇帝，嘴欲张未张地颤抖着，不知为什么忽然有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

“……是。”

“很好……”皇帝不露声色地冷笑了一下，随即大手一挥，向早已备在旁边的衙役和官兵严声下令道：“来人，草民田壮妄图下毒谋害公主，罪不可赦，从即日起打入大牢，连并亲属一齐听候发落！”

这突如其来的翻脸打了余飞航个措手不及，他先是怔忡了一下，然后才慢半拍地避开了袭来官兵的手，边躲闪着边朝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