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后院,正中央姜锦瑜正训话。
她是侯府千金,不用花费什么心思,耳濡目染便学会了怎么规训下人。
一番严词敲打后,又点出几个不太规矩的,她倚着梨花木的文椅,翘着手指看蔻丹的纹样,待那嘴硬的几人都默默跪下了,才瞥眼瞧向下方众人,悠悠然然开口发了赏钱。
玉娇不懂这些恩威并施的后宅手段,被夏竹一拉,才发觉自己愣在原地。
夏竹带她到了院落,又指了指怀里的食盒,轻声交代:“殿下让你先回房里歇歇,我还要去小厨房,便不奉陪了。”
随时可能经过人的场合,她还是称姜锦瑜为“殿下”。
末了,她嘱咐:“你小心些,别叫人瞧见,嘴也乖乖闭紧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玉娇点头,福了个礼温声道:“知道了,谢谢姐姐。”
没见她升起什么龌龊心思,夏竹目露欣赏,微微颔首后循着路离开。
目送夏竹远去,玉娇进了自己的屋子。
她还和玉蕊一间房,葱茏掩映中能看到深色门扉,进门便听一道尖锐声音:“呦,回来了?”
“了不得啊,夏竹亲自送你回来。”玉蕊从塌上起身,上下打量着她,语气里带着刻薄的酸意。
“我原以为你是个没什么坏心思的丫头,”玉蕊的语气不阴不阳,“昨儿个还想着你替我开脱要好好感激你一番才对。”
她拿了根顶端包了银的木簪在玉娇眼前晃了晃,“没成想会咬人的狗不叫,你哪是为了我呀,你是把我赶走,将所有好处一人截去了!”
那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处,玉娇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稍有不慎便是全家斩首的祸事,她还能活着完全是侥幸。但其中内情并不能说,玉娇已累极,不欲和面前人争辩。
玉蕊“哼”了一声,又要说什么,门外有年轻丫头隔着门喊:“玉蕊姐姐,王妃叫你过去。”
玉蕊立时得意地瞥了玉娇一眼,扭着腰走了。
房间里只余玉娇一人,她沿着塌坐下,深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埋进了被褥里,后知后觉漫上来的后怕淹没所有感官,全身都虚软得厉害。
头枕上被褥不止为何扎的厉害,玉娇拆了发髻,顺着发梢向上摸到一团凸起,拿至近前,一枚赤金镶东珠的耳坠紧紧缠在其间。
“……”
玉娇心底一慌。
皇子大婚所用物件通通都是宫中所出,要登记在册,事后收入库房清点。
她走前将那套重金打造的首饰留在了嫁衣上,却唯独落下了这么一个深缠在发间没被发觉的耳坠。
玉娇攥紧了手指,那枚耳坠的尖角扎的她手心生疼。
她迅速将那段头发剪了,将那耳坠从碎发中小心翼翼拾起来,而后盘了个发髻,整理好仪容至了姜锦瑜的院子。
玉蕊跪在姜锦瑜腿边,正给她捶着腿。
玉娇没有多看,进去便跪在地上,双膝直直触地,磕出了一声响。
姜锦瑜皱了皱眉,抬眸看她:“怎么了?”
“昨日殿下让我去取的东西有一样落下了,奴婢过来还给殿下。”玉娇说着,双手将东西呈至姜锦瑜眼前。
听闻“昨日”两个字,姜锦瑜浑身一绷,连捶腿的玉蕊都察觉到了,偏偏她又正捏了下,腿上触感像捏了石子。
姜锦瑜也疼得眉头一蹙,挥手拂开玉蕊。
没管狼狈摔在地上的玉蕊,姜锦瑜看向玉娇。
听闻后半句,又看见玉娇手心里那枚耳坠,她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放松了下来。
她指了夏竹,随意道:“去,将这个给王爷送去,送礼的东西少了不美。”
其实根本不是送礼的东西,在场四人除了玉蕊都知道那是什么,但没有人戳破托辞,任夏竹将其装盒,行礼出去。
不是东窗事发,姜锦瑜心情好了很多,她伸手扶起玉娇,语气亲昵:“不是要紧事,倒是辛苦你跑一趟。”
玉娇心下一松,背后已出了重重的汗,道:“奴婢不敢。”
玉蕊咬了咬牙,恨恨跪在地上,视线恨不得将玉娇灼穿。
这边夏竹来了前院:“李管事,我是王妃身边的夏竹。”
她细细说了来由。
李贺从夏竹手里接过那木盒装着的耳饰:“是,我这就跟王爷说一声,姑娘如若不急且先等等。”
他确认了夏竹接下来没有要紧事,便挥手指了个人将她带花厅,又吩咐人奉了茶点等候。
安排妥当,李贺揣着那木盒,敲了敲书房的门,“殿下,王妃有事找。”
褚昭良久才道:“进。”
因着昨晚的事,他对姜锦瑜印象很不好。
本质是利益交换,他没什么真心,姜锦瑜自然更没有,只是褚昭介意其冲动行事。
放平日皇帝不会计较太多,只当是小辈闹出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