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
雪后初晴,金陵城难得出了一回暖阳,
贺年祈雪是属于围猎的日子。
金陵男女老少皆会骑马,娇滴滴的小娘子纵马飞奔于街巷都很常见。
景星赴在石门山猎场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休憩饮茶,一只毛茸茸的家伙躺在脚边,绿幽幽的眼睛盯着远处,脖子上还带着项圈。
这是一只金钱豹。
邓四郎骑着汗血宝马而来,带着显摆的意味临到帐篷口也还不下马,没错,就是景星赴和关书白都惦记的那一匹。
“景世子今天骑的是什么马?”颇有些不可一世的口吻。
景星赴撂了他一眼,手在金钱豹背上顺着,随后力道突然加重,那畜生露出白森森的犬牙就朝邓四冲去。
邓四郎惊慌失措,“豹奴,豹奴在哪?”他扯开嗓门狂喊,已经从马身上跌了下来。
“景星赴,你这是做什么?”邓四郎惊魂未定地看向始作俑者。
邓四郎是户部侍郎之子,跟景星赴、关书白穿着同一条裤子长大,算是发小儿。
景星赴慢悠悠地喝茶,对他的狼狈不以为意,“我最烦别人在我面前摆谱。”
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入猎场,车身金光闪闪,装饰着精美的玉器和珍珠。车后跟随着一群仪仗侍卫,威风凛凛。
围观的人们纷纷低下头颅施礼,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景星赴迎出去一看,是三皇子,身后还跟着猛打眼色的关书白。
三皇子年方十岁,明德皇后所出,圣上春秋鼎盛正值盛年,育有四子三女,三皇子是唯一嫡出,一直被寄予厚望。
“三哥!”三皇子叫得热切,他从小就要学习国家的治理、礼仪、政策制定等重要技能,那时候他唯一被允许出宫的地点就是顺王府。
所以三皇子有一半的时日都长在顺王府,他经常缠着顺王给他讲用兵打仗的故事,景星赴在金陵的日子,他就跟在身后做小尾巴,两人感情亲如兄弟,三皇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他亲昵地唤景星赴三哥,顺王诚惶诚恐,忙跪下请罪。
圣人倒是不以为意,他亲自扶起顺王,“你我二人是堂兄弟,三郎这声三哥,星赴当得。”
这个称呼至今未改。
景星赴双手相握就要拘礼,三皇子忙伸手覆住,满脸不赞同,“三哥这是要同我生份了不成?”
他又对周围所有世家子弟扬声放话,“猎场不分尊卑,诸位各凭本事吧。”
猎场欢呼声一片,阵阵喧嚣中一个粗犷的嗓音传来,“三皇子少年豪杰,尔等不遑多让”,放话人是定远侯的公子陆远,也是武将,一直看不上景星赴这种纨绔子弟。
他声音如雷,“我们用猎物数量定输赢”,然后敲一记马臀,驭马转弯,绝尘而去。
关书白捅捅景星赴煽风点火道,“景世子被人挑衅了。”
景星赴白他一眼,正色道,“今日不必在意输赢,务必保三皇子平安。”
众人齐齐跃上马背,在气势如虹的马蹄声中,围猎开始了。
杨清跟守备四姑娘刘臻也在其中,上次顺王去大狱里接回景星赴后,让杨清伴读三皇子的事儿就没了下文,刘臻不甘心就此成为父亲的弃子,她从皇城侍卫口中得知三皇子出宫的消息,就匆匆赶了过来。
“一会机灵点”,刘臻嫌弃地嘱咐杨清,说完两人就跟在三皇子的队伍尾巴。
贵人们的围猎不同于山野走夫的打猎,是侍从们先勘察好地形,同时撒出几百号人马,各就各位把山林包围起来,听着统一号令,然后敲锣打鼓飞鹰走狗地往中间驱赶猎物。
直到把野兽们驱集到一个小范围的地域里,贵人们才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场。千姿百态的野兽隐藏在茂密的树林和丛林中,景星赴的金钱豹一骑绝尘,猎狗们尾随其后,贵人们骑马率领着随从追逐着猎物,策马疾驰,气势如虹。
邓四郎像个花蝴蝶一样,猎物没打到几只,花架子倒是不少,猎物偏不交给侍从,七零八落地挂在马鞍上。
“三皇子,邓四给你猎只猛虎去。”邓四郎声音高亢激昂,关书白在后面拆台,“邓四你是属羊的吧,这要是当众给我们表演一出羊入虎口。”
景星赴身姿悠然,轻轻拨动缰绳,马匹紧随三皇子步伐,邓四回头挑衅,“景星赴、关二,你们就在后面等着捡我剩下的……”
箭矢犹如一道流星,从邓四的耳侧划过,“啐,景星赴你给我等着……”说没说完就朝相反的方向狂奔。
现场的郎君和娘子们一阵哄笑,好不快活。
三皇子拉开弓弦,箭矢直射而出,如离弦之箭,直中猎物心脏,一只鹿倒地而亡。
“三皇子好箭法。”众人齐齐称赞,藏在人群中的杨清和刘臻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看着。
忽然,一阵低沉的咆哮声回荡在林间,是虎啸。
三皇子闻声策马,脸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