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
手到擒来的事突然就鸡飞蛋打了,这家人气急败坏,四处宣扬女方不守妇道。可是,看来看去,还是这家女孩最适合,一家人回头又姿态高傲地去求娶。”
扈樱忽然停了下来,望着肖家三人问:“你们猜,他们这回能求成功吗?”
肖舅妈和肖母望望扈樱,又互望一眼,咂摸出一点味来,却又抱些侥幸,说不定是巧合呢?两人踌躇一时,都不敢接话。
哪里可能巧合?这故事里的桩桩件件似都能隐约对上一般。
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肖翼暗悔,却于事无补,一抬头对上扈樱那饱含讥诮的眼,顿时恼羞成怒,指着扈樱喝道:“你血口喷人!”
扈樱奇道:“我不过说了个故事给大家助兴,你激动什么呀?说我血口喷人,你这才是欲加之罪。”
停顿片刻,她忽而抚掌一笑:“难道说,这故事里的主母跟谁相近?所以你才这么激动?”
这话自然意有所指:她一定知道了!
只是不知她知道多少?
肖翼进退不得,既不能承认,也不敢否认。空调风口呼呼而出的暖风似烈火炙烤,额上亮起无数晶莹汗珠。
包厢内静得落针可闻。
扈樱仍然笑着:“你的母亲,虽然瘦,但脸色比十七八岁的少女还粉嫩呢。所以,你到底激动什么呢?”
“粉嫩”两字说得婉转悠长,众人免不了都去仔细看肖母。这脸色,还真当得“粉嫩”二字,明明已近花甲,那脸看上去居然比还未退休的婶婶还嫩些。
婶婶突然开了窍似地插话:“可可,大过年的,咱可不兴说这么丧气的故事呀。”
扈樱扫向婶婶。她一直笑意盈盈的眼忽而变得凌厉起来,瞧得婶婶莫名的心虚,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只敢低头盯着眼前的桌子。
只听扈樱问道:“婶婶,你明知道丧气,却瞒着我们家?”
婶婶惊得跳了起来,连连摆手:“哪有的事!现在癌症早就不是绝症了,治好了还是正常人。”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不待简父简母发作,叔叔已然怒起,重重一拍桌子,将桌上的杯盘碗碟都拍得跳了跳:“你姐的外甥是个宝贝疙瘩,难道我的侄女就轻贱了,只配给你们姐妹俩做人情送给重病之人冲喜?”
婶婶被吓得缩着头,讷讷道:“真的,听说都不用开刀的,肯定能看好的……”
她一脸惶恐,声音也越说越小,到最后连最近的叔叔都听不清了。
扈樱冷声问道:“婶婶,难道你不知道晚期是没办法开刀的?”
婶婶猛地抬头,愣愣地看着扈樱说不出话来。
原来她全都知道!
肖家三人背脊生寒,如堕冰窟。肖翼到底是年轻人,头脑最活络,趁着众人都看着婶婶时试图扶起肖母悄悄退走。
扈樱一直注意着这两人,见状出声阻止:“肖翼,你又像上次一样做个缩头乌龟吗?”
肖翼极怒:她显然已知自家情况,特意编了个故事,只为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自己。他不想是自家有错在先,如今只想着都是对方的错处,觉得她诅咒亲母,再听她提起上次之事,更是恼羞成怒,怒吼:“你欺人太甚!”
扈樱冷眼瞧他:“好会诿过于人!”
“上次你不问青红皂白,一杯酒泼出去,毁了人一件衬衫,我赔了三万。还真多亏了你们今天来,不然我都忘记了,这钱,还没问你要呢。”
手一伸,理直气壮:“还钱!”
肖母猛地尖叫起来:“你胡说!一件衬衫而已,洗一洗就好了,怎么要这么多钱?你,你,你想讹我们!”
“讹你们?难道不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你让你宝贝儿子好好回忆回忆那张脸,是不是在新闻上见过?人家那身行头,能便宜得了?”扈樱冷笑起来,锋芒毕露,“你这宝贝儿子,不问缘由、不顾场合,由着性子撒泼,偏激暴躁!闯了祸就跑,没责任心!出事后,躲你这当妈的身后,毫无担当!不知反省,诋毁他人,小人行径!不劝导父母错误,一味顺从,愚昧可笑!试图欺瞒骗婚,心术不正!”
这言辞如刀,一句重似一句地扎向肖家母子。肖母终于受不住,瞪起一双血红的眼,嘶吼:“不!不!我儿子才不是这样,他从小到大一直都很优秀!一直!”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亢奋而一直拔高至破音,到最后声音变得嘶哑起来,只能见她佝偻着腰,不停地喘粗气,嘴巴大张大合却只是无声地吼。
肖翼本已羞愤难当,见肖母如此痛苦,更是脸红筋暴,可怒火灌脑后,口舌反而笨拙起来:“你,你,你,颠倒黑白的狐狸精!”
勉强出这一句后,他竟再想不出可骂之词来,只能赤红了双眼,一副恨不能吃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