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束玫瑰
子,等危险消失便迅速躲到角落默默舔舐伤口。
男孩儿刚来那会,瘦的皮包骨头,仿佛一阵风就能给他吹倒,皮肤白的可怕,浑身冰凉。姜安然不止一次撞见老师趁着午休时间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探他的鼻息,确认还有气息之后长舒一口气。
姜安然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想到自己才来福利院的时候,于是主动跟他套近乎,一来二去,小男孩从不抗拒她的靠近变成只信任她一个人。
有回她图刺激拽着他偷溜到福利院后面的山上抓麻雀,中途下起暴雨,两人被困在林子里,他还差点摔到坡下去。姜安然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结果自己“咕噜”滚到树杈堆里,小腿上被划出道口子,鲜血哗哗地流,痊愈之后不可避免的落了道浅色伤疤。
她因为觉得太丑了哇哇大哭。
老师抱着她哄,还不忘调侃小男孩儿,“人家因为你落了伤疤,你长大了得对她负责哟。”
姜安然有样学样地说:“你得负责。”
等他长大赚钱了,要给她买好吃的、好喝的,买漂亮衣服和鞋子。
让她住大房子。
给她做一辈子的小跟班。
小男孩儿垂下脑袋,认真地想了会儿,应答:“好。”
他哪懂得负责这种承诺的意义,无非是想在虚无的人生里抓住点什么实在的东西。
姜安然是他那时唯一有机会能够拥有的人。
他一伸手,轻而易举就抓住她了。
...
他被领养那天,姜安然拽着他的手在院子里快哭背过气去。
几个老师轮番上阵来劝,她死活不肯松开。
她年龄小,无法接受玩伴的离开。
哪怕院长苦口婆心的劝她说:世界上有别的人也爱他,他将来会生活的很幸福。
大道理听了一堆,她还是舍不得。
尽管再不舍,终有别离的时候——
他们约定长大一定要见面。
小小的年纪不明白承诺的重量,等她稍微懂点事,才明白人海茫茫,要寻找一个早就杳无音讯的人完全是不可能的。
姜安然丢掉吃完的布丁壳,趿上拖鞋站在窗前仰头看漫天的星子,心想:
他如今过得怎么样了呢?
*
翌日,沈温书来家里接胡嘉,那会姜安然才醒,迷迷瞪瞪地坐在桌前啃面包。
钟霞一见沈温书高兴的合不拢嘴,让他留下吃完早餐再走。
沈温书瞧了眼时间,以上班快迟到了为由婉拒。
他向姜安然挥手,“走了。”
她没完全醒过来,心情不太好,敷衍地应一声,端着碗把豆浆一饮而尽。
门撞上的同时,钟霞便发作了,“你怎么这个态度呢?和小沈吵架了?”
“我和他能吵什么。”
姜安然又舀了小半碗豆浆,把剩下的油条撕成小块丢进碗里泡着,“您就甭算计我俩的事了,认识这么多年,要能成早就成了。您看不出来胡嘉那小丫头整天在他身边打转吗?”
钟霞愣住,“你的意思是,嘉嘉她...”
“不止胡嘉,估计沈温书对她也有意思,碍于年龄差距还在挣扎罢了。”
钟霞完全没从这个冲击里回过神来,差八岁对她那个年代的人来讲悬殊还是太大了。她并没有评价别人的感情,只对着姜安然发愁,“那我宝贝闺女怎么办?”
姜安然无奈又好笑地道:“不结婚,我的人生就没价值了?钟女士,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妈妈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不管结不结婚,你都是最厉害、最优秀的女儿,只是...”人总有老的一天,她不能永远陪着安然,还是盼着有生之年看到她找到个靠谱的归宿,有个真心实意护着她的人,那样自己便彻底无憾了。
姜安然明白她的想法,心里酸酸涨涨的,眼泪止不住的翻涌。
她拍拍钟霞的手背,哽咽道:“可是,感情的事情急不来呀。妈妈...”
钟霞眼眶红了一圈,考虑到毕竟是女儿的终身大事,越急越容易出错,最终还是应了她的话,“行,不催你,你慢慢找。”心里却想,自己还是得帮她盯着点儿,待会去姐妹的群里问问谁家有品行端正的适婚青年,介绍他们认识认识。
姜安然不知道她心里的盘算,高兴自己终于甩掉了“催婚”这个包袱。
今儿天气仍旧闷热,钟霞有肩周炎受不了冷,家里便没开空调。
卧室里开着电风扇,可扇出来的风也是热的,姜安然在书桌前坐立难安,出了一身汗也没写出几个字,索性抱着电脑外出找了家僻静角落的咖啡店蹭空调工作。
忙到中午饭点,沈温书给她发消息问:「下班了一起吃饭?」
姜安然在熟悉的人面前特爱搞恶作剧,她摸准了沈温书的死穴,作死似的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