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夜深风起,繁星如沸,殿外还有为庆祝储君大婚的烟花声,而太子寝殿却诡异地安静下来。
喜婆和宫婢们噤若寒蝉。
太子妃和太子已经在这里僵持有小一会了。
“谁规定我就不能在上面了?”
“《大周通礼》皇太子婚典。”
阮灵萱一时语塞。
在家中爹爹都是让着娘的,她便以为既然结成夫妻,太子夫君应当会像是爹爹那般,处处谦让。更何况宫里的教习嬷嬷都没有专门提醒她,显然这并非是什么要紧的事。
可萧闻璟却当着一众宫婢的面,在两人喝合卺酒时纠正她手高低的规矩,实在太过分了!
忆起娘的叮嘱,阮灵萱深吸了口气,气鼓鼓地把手臂沉了下去。
两人喝过合卺酒又重新梳洗,去拜见帝后。
皇帝体恤太子身体不好,令他不必再去前朝应酬,回寝宫休息。
储君大婚的仪程繁多,阮灵萱虽不是娇生惯养长大,但也从没有这么身心疲惫过,一沾床便软了身子骨,只想马上倒头大睡,然抬眼望见四面红通通的喜帐,她还是勉强打起精神,看向一旁脸色同样不好的太子。
爹说过夫君是这世上她最应亲近之人,应当适当表达心意,拉近夫妻关系。
“殿下。”阮灵萱嗓音清软,唤了一声。
萧闻璟闻声微偏过头,漆黑的瞳仁里看不出半点情绪,浓得像是未化开的墨。阮灵萱莫名地顿了一下,才硬着头皮把打好腹稿的话,缓缓道出。
“我知道殿下与我互不了解,可我们成了夫妻,往后还是要相知相爱的,我呢,其实是有一点点喜欢殿下的,殿下既答应选我为妃,想必也是一样吧?”
小姑娘还从未对谁说过喜欢,哪怕没有多少真心,那雪嫩的脸颊也浮出浅浅的绯色。
萧闻璟幽深的瞳仁定定凝在她的脸上,似是被她轻易吐出的“喜欢”二字烫了舌,半晌没有张开嘴。
最后他声轻语缓道:“东宫险要,需谨慎行事,你若安分,我必护你平安”。
这话听在阮灵萱耳中,无疑是敷衍之词,完完全全避开了她想要的互表真心。
竟然连半句哄她的话都不愿意说。
阮灵萱久久怔住,突然间就意识到了,原来太子是真的不喜欢她,坊间的传闻并不是假的。
他看中的人应当是盛京有名的才女,那才是蕙心纨质、柳絮多才的姑娘,堪配的上他这顶顶尊贵的东宫太子。
震惊之余,心中愤慨升起。
既是如此,他又为何要选她?
越想越气,阮灵萱索性也不再装腔,一骨碌坐起来,开口就道:
“其实我刚刚是骗你的,我才不喜欢你,不瞒你说,我更喜欢英武一点的男儿,你不过是脸好看了些……”
怎么说着说着,竟还夸起了他的脸。
当然,这的确是阮灵萱那一点点喜欢的来源。
她气鼓鼓地咬住话头,又重重哼了一声,以示她的不满。
“……”
平躺在喜床上的太子沉默片刻,才开口:“知道了。”
这个“知道了”让阮灵萱的郁闷和气愤升到了极点,恨不得当场和他打一架,可是小拳头都举起来了,她又想到太子萧闻璟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么冗长的仪典都见他脸色白了三次。
最后她只能猛翻了一个身,和太子背对背躺下。
龙凤烛在夜风里挣扎了几下,灭了,整个寝殿顿陷入昏暗当中,没有什么洞房花烛的旖旎与柔情,只有窗纸映出外面乍亮的闪电,劈开了浓黑的雨夜。
外面水声涔涔。
阮灵萱气呼呼地闭紧眼,好似听见身边人一声难受的□□。
该不会是这病秧子太子还怕打雷吧?
她才准备转身去看一下他的情况,就想到他那副讨厌的态度,顿住了身子,下一刻就用喜被把自己团团卷了起来。
若知道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自己,那她肯定不会嫁他!
*
滴答——
滴答答答答答——
一连串水珠砸在青石砖上,水珠乱溅,跳珠乱玉般,好不热闹。
旁边嘈杂的叫唤声也尤其热闹。
喊“小姐”的、喊“公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是在打擂台,有来有往,要争个高低。
阮灵萱抬起手背抹了抹眼睛,视线才渐渐清晰了起来。
只见身前不远处的青石砖地上,或坐或躺着几名大约五、六岁的男童女童,周身湿漉,哭啼吵闹。
阮灵萱迷迷糊糊,觉得眼前的画面虽莫名其妙,但又似曾相识。
“小姐您没事吧?别吓云片呀!”
“小姐怎么魂还没回,莫不是刚刚呛着水了?”
耳边响起两道声音,后面那道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