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
这一晚上阮灵萱辗转反侧。
脑海里都是萧闻璟那张可恶的笑脸,越想越气,真恨不得现在就翻墙去拙园,把萧闻璟从睡梦里摇起来,让他赔自己的良机。
他压根就不知道她没能去成这一年的龙舟赛,没有看见魏小将军,此后不知道后悔了多久。
不过,就算萧闻璟知道,估计也不会感到抱歉。
经过今日的事,阮灵萱算是开了眼,有些了解萧闻璟是什么人了。
他分明就是那种平日里无事高高挂起,一旦想踩你几脚的时候反常地关注你,和你说话的那种人。
就像在书院,齐夫子考她的时候,倘若他好心提心,这些是夫子还没教的内容,她便可以理直气壮说不会,而不是傻愣愣的,任由夫子把她糊弄过去。
更过分的是他还放马后炮,让她挠心挠肺,追悔莫及。
着实可恶!
不过仔细想了想,也怪她,谁让她从前表现不好。
齐夫子就是知道她三天两头不来上课,定然对学的内容不熟悉,才这般刁难她。
虽然萧闻璟小人,但终归自己也有错,阮灵萱气鼓鼓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罢了,明日再去找夫子好好保证一番,日后都认真上课学习就是了,夫子想必会对她网开一面的吧!
翌日清晨。
阮灵萱睡眼朦胧地揉着眼睛坐起来,云片拿了块湿好的帕子给她洗脸。
“姑娘昨夜没有睡好?莫不是想到今日有骑射课,兴奋的?”
“骑射课?”阮灵萱眼睛一转,就见一旁的木施上搭着一件银红色的新骑服,是云片预备着待会要给她换上的衣裳。
这时候阮灵萱才想起东篱书院是教骑射的,还是她最喜欢并且堂堂不落的课,所以云片不等她发话就早早做好她今日要出门上学的准备。
“哦……我困迷糊了。”阮灵萱在云片疑惑且关怀的目光下再打了一个哈欠。
她困是真,迷糊也是真。
这都过去几年的事情,她哪能样样都记得那么清楚。
等阮灵萱梳洗完,去正屋和爹娘用了早饭,才由牛八二赶牛车送到书院去。
坐在摇晃的牛车上,阮灵萱还在细细盘算着自己今后的计划。
近一点的就是去龙舟赛看魏小将军,远一些的就是如何顺利跟着调职回盛京的爹爹一起回去。
说来也奇怪,爹娘感情如此好,可在上一世任期满后,爹却是一个人返回盛京,并没有带她们母女俩,这就导致后头她们回去才发现二房的后院里多了个柳小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尤为被动。
这次她一定要想法子让爹带着她们一起回去才行。
阮灵萱撑着雪腮仔细琢磨,眼睛眨了一眨,又想起件重要的事。
上一世萧闻璟就是与她爹一道返回盛京,这次他们或许要同路而行了。
*
沙沙沙——
清晨,书院里的小厮正在扫洒庭院。
萧闻璟到学堂的时间一般都比较早,甚至早过一些就住在书院斋舍的学生。
他从小明白,顺天帝是一个很严格的父亲,若不想籍籍无名,被遗忘在角落里,他就要比旁人更刻苦用功,才能在众兄弟当中脱颖而出。
上一世也正是他忍辱负重,步步为营,才获得最后的胜利。
阳光从直棂窗跃到纸上,他翻看着从前留在书楣书脚的笔记,工工整整。
“公子真是认真。”谨言把书匣里的用具一一摆出来,口里赞叹道:“不但功课记着笔记,就连平日里做了什么都要记下来,就怕一日自己不刻苦用功的。”
萧闻璟目光一移,发现夹在书本里有一本比成人巴掌略大的册子,外面用栀子黄色的纸皮包着,封面上并没有题字,可他一眼就知道这册子是离开盛京后用以记录学习和生活心得的札记。
哐当——
有人在进门的不下心被绊了一脚。
书堂的门槛做的比别的居室都要高,时常进出的学子都知晓,每每出入的时候总是会慢下脚步,注意抬脚,才不会当众摔个大字趴。
“怎么是你。”谨言一下就认出两只手小心翼翼抱牢木盆的陈十四。
陈十四低下头,没敢乱看,低声道:“不知小公子还在用书堂,小人多有打搅。”
萧闻璟合起手里的册子,“你叫什么?”
陈十四有些惊讶,微抬起眼。
在最里边靠窗的位置上,穿着一身绫光缎圆领袍的小公子正望着他,即便被窗外的光照着,那双眼睛也仿佛深沉得像是化不开的浓墨。
听家里的老人说过,这样的人难免心思深沉,不好深交。
可对方只是一个六岁大的孩子,陈十四暗怪自己多想,低头回话:“小人叫陈十四。”
贫苦人家大多不识字,父母给孩子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