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
顺天二十六年,初春。
几匹马踏着轰雷一样马蹄声从树林深处奔出。
为首的黑色骏马驮着全身火红的少女掠风而过,那挽着缰的手臂松弛自然,略俯的腰肢与半坐于马鞍的臀连成的弧度优美,在葱郁的林间像是燃起的一把火,耀眼夺目。
在一阵叫好声中,红衣少女率先抵达了终点。
围观者无不鼓掌:
“六姑娘不愧是丹阳郡主的女儿,这等英姿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阮灵萱用腿轻敲着马腹,调转了方向,朝着夸奖自己的人拱了拱手,笑吟吟道:“过誉了!”
少女眉目之中的稚气淡去,美艳的轮廓渐显,加之逐渐成熟的身躯,即便一起长大的玩伴都不会忽略她的不同。
仿佛就是春雨催胀的花骨朵,青涩的花萼已经裹不住里头艳丽的花瓣,随时就要绽放。
少女昂首挺身,身姿随着黑马小跑而起伏,赤红的发带与乌黑的发丝纠缠飞扬,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都说阮家的六姑娘灿若旭阳,耀眼夺目,此言一点也不假。
“灵萱,丹阳郡主将你的马术教得这样好,想必你的骑射也很不错吧?”
萧燕书望着自己的好友,很是羡慕。
她骑术一般,更别说骑射了。
年初顺天帝已经决定今年要举行秋猎,不必想到时候一定竞争激烈,她这样的水平,只怕到时候连个尾巴都摸不着。
阮灵萱摇了摇手,遗憾道:“别提了,我的准头虽然还可以,但是拉不开重弓,箭射不远的。”
力气是两世她都没能拥有的东西,实在是让人遗憾。
“真可惜啊,我没有天生神力。”阮灵萱望着自己的胳膊,很惆怅。
“你是女儿家,也不用这般要强,何必事事比肩男子,难不成你还想成为男子?”谢观令对她笑了笑。
阮灵萱扭头看他,辩道:“我就算是要强,我也是要强的女儿家!凭什么只有男子可以要强?”
谢观令与她在文华殿同窗多年,早也将她的性子摸得七七八八,闻言连忙道歉,“是我说错话了,灵萱妹妹勿怪。”
阮灵萱对他哼了一声。
“灵萱,我听说你大姐姐已经和人说了亲事,是河东郡裴氏的长房的嫡次子,那是位才华横溢的翩翩公子,为人谦逊有礼,博学广闻,还是后年春闱的三甲苗子。”萧燕书怕他们争吵,连忙拉开话题。
这一门绝好的亲事,京中女眷们听了,无不羡慕。
阮灵萱笑着一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一阵清风拂来,林间的树叶都沙沙作响,群鸟被惊飞,像一朵变幻莫测的云,浮上了树梢。
不知是谁感叹了句:“时间好快啊,又到了春天……”
时间的确过得很快,转眼四季就更迭了八个轮回。
期间发生的事,有些是一样,就好比大姐姐还是与她上一世的夫君定了亲事,虽说不知怎的迟了两年。但有些事就与上一世全然不同,就比如这次萧闻璟出去历练,已经离开盛京一年有余。
从他展露出“异于同龄人”的聪慧与才干,便被顺天帝逐渐看重,委以重任,他插手不少朝中事,导致很多人、很多事的走向已经变得无法判断。
光凭阮灵萱上一世那点听闻,面对如今多变的局势,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哒哒哒——
又一匹马从林子里出来,却没有往既定的终点去,而是朝着人群聚集的地方而来。
“不好!林子里有几名姑娘遇险,我救了一个,她说是里头还有五六个姐妹!”一名少年惊慌失色地喊道,在他的马背后还坐着一名脸色惨白的陌生少女。
谢观令正好在他身边,帮忙扶下那名瑟瑟发抖的姑娘。
“怎么回事?”
那少女跪倒,抽泣道:“我们是被抓到这里来的,适才在林子里趁着看守不备,这才伺机逃走……望公子小姐相救!”
面前这些公子小姐打扮富贵,一定有权有势,少女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向他们求助。
那可怜的姑娘一哭,阮灵萱就十分愤慨往半空劈了一道鞭子,气道:“居然还有人拐卖良家妇女!岂有此理!”
旁边几名公子也跟着义愤填膺道:“就是!我们得救她们才行!”
“就不知抓她们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可有携带武器么?”谢观令谨慎道:“不好无端涉险。”
“我刚刚一露面,那人就跑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就是欺负这些弱女子罢了!”
“无妨,我尚且有几分自保能力,其他人也从小习武练剑,若有事情,咱们鸣镝示警!”阮灵萱拍了拍腰间的鸣镝。
阮灵萱又交代骑术不好的萧燕书和几名年纪尚小的公子回城去告诉五城兵马司此地的事,才和其他公子一起回到林间,去搜罗其他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