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小小一枚玉牌,勾住了屋里屋外三路人的目光。
屋里灯火昏黄,玉牌的光不可忽略地闪进黛玉眼里。
太虚令有异动,而她并未催动它。换而言之,有其他外力刺激到它了。
太虚令这个东西,原是地府与太虚幻境对接的一个凭证,能保证不被阴司阻拦。可这份保证,是仅限于一份地府认可的证明,还是说它自身有神奇之处,有力量保护持牌者不被阴司之人所伤?
黛玉一边猜测着,一边感知屋内两道阴气,它们久久不曾散去,有一道先前左挪右挪地颇为跳脱,另一道更为沉稳且靠得越来越近,应当是在往她面前凑。
不再犹豫,黛玉闭上眼睛将五行灵力集于双眼,逆推衍生阴阳二气。
她是仙草灵体,比一般人的魂要干净许多,自打生下来就能看见一些“脏东西”,大多是徘徊人间的游魂,没有恶意。
不过任谁也会被突然冒出的鬼脸吓上一跳,有些还死相凄惨得叫人不敢直视。她实在看不得那些东西,琢磨了许多日子,在双眼上用灵力做了道布置,终于不用再接受眼睛和精神的双重刺激。
上次她开眼,还是用符纸引来了几个鬼怪的时候。如今来了两个疑似阴差的阴人,她势必得开眼应对了。
再张开双眸时,黛玉对上了一张大白脸,白得像裹了面粉,脸上净是横肉,皱纹一条条落成沟沟壑壑,像个裹粉不均匀的面团子。
他又一身黑衣,衬得整个人白得诡异。
黛玉的忽然睁眼,惊得矮胖鬼差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盯着黛玉。停顿了一下,他再次往黛玉脸跟前凑了一步,几乎就要贴上她的脸,惹得黛玉下意识地将头往后一偏。
“你看得见我们。”猜测得到了验证,矮胖鬼差拉开了身位,站在床榻三尺外的地方。
“还请不要害怕,我二人是勾魂阴差,所作所为都是奉了阴司法旨,不敢肆意妄为。”
这小丫头只被他吓到了一瞬,而后就镇定了下来,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普通孩子。他自衬只是个阴差,向来是小心行事,低调做鬼。待人待鬼和气客气点总归不会错,更何况……她有那块玉。
“敢问这块玉,从何而来?”他抬起一只手,指向林皓的脖子。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之时,它就在我手里了。”
听见黛玉这话,矮胖鬼差面露疑惑,那高瘦鬼差也凑了过来,在他身后贴着耳朵嘀咕起来。
“白砣老哥。”
被称为白砣大哥的,自然就是这矮胖鬼了。
“我没看错的话,那是太虚令吧。各鬼城城墙上的画报里,就画了它的样子,虽说这枚小了许多,但样子还是一模一样的。可这令牌,那些风流冤鬼们投胎前都要交在孟婆那儿,怎么这枚被带到人间来了?”
“而且这小丫头,像是个修行之人啊。她这么大的小娃子魂弱,能看见咱们阴人不是稀奇事。怪就怪就,一点都不见她害怕,我俩长得虽不那么惊骇,但打眼一瞧就知道不是人。小孩子见了要么嚎啕大哭,要么魂吓丢了呆呆傻傻的……绝不会像她这般冷静。”
白砣不喜被鬼这样靠着,肩膀一抬将那高瘦鬼撞开,“别凑这么近说话,你猴杆子能看出来的事,我还能看不出来?”
猴杆子说的画报,与人间贴的榜文、告示有些相似。人间的官衙前一般会有个八字墙,就是贴榜文告示的地方,也有贴在城门口的。
民间不乏有“揭皇榜”一说,这是君王有了无法解决的大事时贴的东西,请天下有能有才之人前来相助,或是求医问道,或是寻找方士。
鬼城城墙上贴的画报,意在申明阴司的诸般规矩,警醒众鬼莫要逾越闹事。其中就有一条,不可冲撞手持太虚令的人,还附了它的模样。
这些画报是给阴司众生看的,只讲规矩,并不会讲明其中原由。像这玉牌究竟是什么、持令人有何特殊之处、为何不能冲撞……这些事都不会公之于众,众鬼只管照着规矩做就是了。
不过鬼差就与寻常的鬼不一样了,即便是他这等最末流的鬼差,多多少少了解得更多些。
这太虚令本身,似乎是用了什么秘法打造,能吸收阴气,进了阴司如同太阳掉进海里,打上去的阴气会被吸得一干二净。方才他的勾魂链消失,应当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这令牌听上去是能在阴司来回打一路也能保平安的神物,但白砣猜测着,威力不至于如此大,百无禁忌的东西对阴司威胁太大,东岳大帝、酆都大帝和阎王爷这些冥界之主不会允许这东西存在。
他一个阴差对这太虚令是没办法,但十大阴帅应当是有法子治它的,即便阴帅也没有,到了四大判官肯定是有了,总而言之,它必定不是无往不利的东西。
除却令牌本身,他听来的消息里,这持牌人亦非寻常人。
太虚幻境登记在册的男男女女之数目虽比不得生死簿上的,但红尘世界是多情之处,值得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