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大人冤枉啊！冤枉啊大人！”三人齐声喊冤，语调此起彼伏。

“肃静！”主簿拍下惊堂木，见一旁的二位仙长并无反应，方继续道：“尔等状告此三人可有何凭据？”

村民们此刻已互相搀扶着跪在堂下，他们龇牙咧嘴，显是在忍痛，随后面面相觑，抬头齐齐看向孙映舟与陵游二人。有人怯声说道：“我、我们是听二位仙长所言，这才将他们三人扭送至此。”

主簿喉间一梗，僵着脖颈缓缓移向二人，“二位仙长，此言是否属实？”

“嗯哼。”孙映舟不置可否，对主簿抖了抖眉毛。

主簿暗自心惊，仙长一定是在暗示他何事，接下来他必得字斟句酌，好好掂量一下言语，以免再度惹得仙长不快。

主簿不知，孙映舟此番只是因她不会单侧挑眉罢了。

主簿还未发问，底下的人就按不住性子，赶紧以头抢地。

全弘厚一张嘴就开始喊冤，“冤枉啊。老朽一家本本分分，从未行过如此损德之事。二位仙长必是有所误会，您二位还是老朽向飘渺宗求助特意请来驱鬼降妖的。就算真是老朽所为，老朽也没有惹祸上身的理儿，您说是不是？”

“是啊，草民与爷爷从不曾做那伤天害理之事。若我等当真行恶，又岂会胆大包天有意哄骗仙长呢？”全敏才也加入其中，将头磕得梆梆响。

“公堂之上你们竟敢睁着眼睛说这等瞎话！”梁安看不下去，胸脯气得上下起伏。

他抖着唇道：“你们与镇上那几个老财主每次交易，村长就会在账本上记上一笔。账本我们都从你家搜出来了！”

“对啊对啊。”村民差点被全家两人糊弄过去，听梁安提起这茬，连忙点头附和。

他们先前已将账本交给衙役，主簿也早就看过，上头全是些意义不明的黑线，以及压根看不清是何字的信手涂画。

主簿也因此不将其放在心上，他一门心思都落在镇上的财主灭门惨案上，正愁找不着犯人呢。

刚巧听这些个刁民们提及与镇上财主的纠葛，当即判定是他们怀恨在心，蓄意报复。

他刚准备抓几个家伙将其打成半残丢进牢里签字画押，这些人命案便算是了了，谁曾想半路冲出两个仙门之人。真是晦气！

主簿那双厚重的四角眼滴溜乱转，正巧撞上一双清澈含怒的眼眸，他忙笑了笑，“他们说的那账本我也见过，这就拿给二位仙长过目。”

衙役将账本双手呈递给二人，孙映舟接过道了声谢，一打开顿时傻了眼。她看向陵游，将账本摊开交于他手。

陵游眼睫未抬，淡扫一眼纸页内容。他倒是忘了，这个村子中识字之人屈指可数。是以账本自也不会清楚列出明细。

孙映舟给他观看的这一页，最上画着一个圆圈，接下来的纸页毫无规则地画着一条条竖线。

如此粗犷画法，就是说孩童玩乐都可行。此物无法作为证物。陵游其实大可以将村长与连家收受贿赂的情景用显影术于公堂再现，但如此一来恐怕那些女子的模样也要让众人看清。

而今瞧热闹的人里又有多少人见过这些女子？陵游到底不是铁石心肠，他虽言语上憎恶弱者，但说到底他憎恶的，不过是自己当初那段软弱无力、任人欺凌的日子。

他抬眼瞥到梁安的脸色不对劲，陵游眼眸微眯，嫣红唇瓣翘起上扬的弧度。欺凌弱者之人，都该死。区别在于需不需要他亲自动手，而今他学会凡人有一词，名唤“借刀杀人”。

人若还存有希望，便会将就、会心存幻想，绝不会孤注一掷。而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彻底撵碎那人，哦不，那鬼的幻想。都已做了鬼，怎能如此天真？她若狠不下心，就由他助她一臂之力。

他将账本递回，微微摇头，示意孙映舟不要声张。

“二位仙长觉得这账簿可对否？”主簿试探着开口询问。

陵游则是将问题抛了回去，“大人以为如何？这公堂之上怕是只有大人方有资格审案。”

陵游指尖微抬，账本乘风而起，平缓落至案上。主簿如坐针毡，这仙长也没告诉他该如何断案呀，若是他们不满意又得重审，但如何才能让他们满意呢？

况且若自己今日放了这群刁民，到时那命案可如何是好？

哦？陵游看他那左右为难支支吾吾的模样，似乎还有何事困扰。

主簿手下有个机灵的衙役见到他这般为难，悄悄溜去后堂随手扯了张字条来，立刻慌慌张张地跑出，“大人，有急报！还请速速查阅。”

主簿看清他手中乃昨日交代衙役购置文房四宝的字条，顿时喜出望外。还是这小子机灵，看出你家大人眼下陷入头疼之境，正愁无处脱身呢。

“朝廷急报，需得速速查阅。二位仙长，不妨先休息片刻，待我阅后再行升堂一事？”主簿笑得快看不见双眼。

“什么东西能比得上——”孙映舟话刚出口便被陵游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