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
洛子商酒醒得早,睁眼时天还未亮。柳玉茹还在沉睡当中,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
外面下着大雪,窗外的光影晃动,在深夜寂静之时,雪落的声音也显得淋淋漓漓。
像是一片一片,盖在他的心房上。
洛子商轻轻点燃了床头的蜡烛,看着她的面容。
烛火闪烁,橙色的光让柳玉茹看起来更加温柔,忽明忽暗,勾的人满心垂怜。
他就这样伏在床头,看着柳玉茹还泛着红的脸。
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此般沦陷。
本以为这天下之争,情爱只会是负累,可没想到,柳玉茹竟让他更加勇敢和坚定,有了明灯,有了退路。
天色渐明,柳玉茹翻身,把手搭在洛子商身上,嘴里面哼哼唧唧,小猫一般。
洛子商便转身揽过她的腰,搂在自己身上。
“夫人,睡得还好?”
他感受着柳玉茹滑嫩的皮肤,指尖在她背部划过,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柳玉茹贴向他的肩膀,在他脸上蹭了蹭脑袋,闭着眼睛,闻着洛子商身上淡淡的香气。
洛子商紧紧搂住她,也轻轻闭上眼睛。
好像童年时代过去后,再也没有睡过这样安稳的回笼觉了。
对二人而言,都是很少有过的,这般肆意困倦,不知日头多高。
随风的到来惊醒了二人。
小鸟被昨夜的大雪打得踉跄,飞上床铺甩着身上的雪水。
柳玉茹拿起手帕,轻轻擦随风脑袋上的羽毛。
“随风长大了好多”,洛子商看着神采奕奕的白隼,随风亲昵地啄了啄他的手指,“现在的模样,在暴雪中,也能击上长空。”
柳玉茹接过信件,微微惊诧,把纸条递给洛子商看。
是叶韵的来信,说范轩已被前朝太后迎入东都,即将称帝。
“我到悠州的时间里,曾和范轩有过接触”,柳玉茹说道,“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倒是能称皇帝之位。”
“只是……他的独子范玉,郎君也见识过他的愚笨,怕是难当太子之位。”
洛子商早已知晓,这帝位会属于范轩,对此人也留意甚多。
他也在赌坊和战场上反复见识过范玉的蠢,如此容易控制之人,倒和父亲全无相似之处。
洛子商已布置好了一套计划,听到柳玉茹的话后,愣了愣神。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和柳玉茹说出他的傀儡计谋。
“夫人,我来为你梳妆吧。”
柳玉茹的发丝要比他的柔软很多,在悠州待的时间长了,没有在佯州时的顺滑,反倒有些边疆女子的样子,层次分明,发尖凌厉。
“这悠州天干物燥”,洛子商慢慢梳着她的头发,“东都倒是气候宜人,景色可佳,夫人可想随我一道去东都?”
“东都?”柳玉茹脑中一闪,“可郎君手中握着佯州,怎么又想去别的地方了?”
洛子商从柳玉茹的发簪中,挑出一根红色的,簪头镶有金边,显得极为尊贵。
“帝王之地,皆向往之。”
柳玉茹看着镜中的自己,洛子商所盘之发是很整齐,但簪子戴的有些歪,一头斜了下来。
她心里一紧,这不是什么好样子。
柳玉茹拿出一根墨绿色簪子。
“郎君,那金簪太重了,容易歪斜,不如换这绿簪子,倒和郎君的衣服很是相配。”
洛子商顿了顿,仔细看看,那金簪确实歪斜。
“郎君,东都之事,可是已有了计谋?”柳玉茹看他心不在焉,问了出来。
洛子商从不会和旁人分享自己的计谋,他只是在每一步中动用棋子,大的局势只在自己心中。
他不是不信任柳玉茹,只是太习惯于孤注一掷,不容他人干涉。
洛子商还是摇了摇头。
“只是去撞撞运气,或许有机会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
这不可能,他要着手做大事了。
柳玉茹却不觉得激动,只是无比担心。逐鹿天下之事,一旦做不成,便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柳玉茹没有勉强他交代,只是轻轻抹了点胭脂口红,说道,
“郎君来悠州时日不多,没怎么见过这北方的大雪,昨夜雪骤良久,现下外面应是一片银装。”
“我们去赏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