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敌策(三)
即去?
月明起身拍了拍衣摆,顺着游廊往西,有间厢房,离主屋最近。这两日为方便照料病患,她都歇在主屋的小榻上,这间厢房是江云谏命打理出来给阿宝住的。
“阿宝,歇下了吗?”
月明抬手一叩门,房中微弱的灯火登时便熄了,又传来悉悉簌簌的走动,她疑惑间,正犹豫要不要直接推门进去,房内忽传来一声闷响。
“阿宝!”
月明一脚踹开房门,见阿宝坐在地上,挽起裤脚正揉着膝盖,眼里汪了两泡泪,委屈全在脸上写着。想来是方才匆忙吹了灯,摸黑被脚踏绊倒,磕到了膝盖。
燃了灯,月明将人扶到床上,才忍着笑问:“一个人生什么闷气呢?”
阿宝不答,听出她话间的笑意,更觉委屈,扯过被子把头蒙起来。
“阿宝?”月明握拳掩着鼻子无声一笑,“这么快就睡着了?想来是气消了。”
她仰倒在床上,“正好我也累得很,那就都早些睡。”
阿宝吸了吸鼻子,忽将被子一掀,翻身坐起来,又去推月明。月明只假寐不理,过了一会儿,脸上泛起潮意,她睁开一只眼偷看,阿宝竟抽抽嗒嗒哭了起来。
月明连忙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递过一方巾帕,“别哭别哭,是我不好,不该逗你。”
阿宝毫不客气地接过,抹了把眼泪,比着手势道:“演习军阵,师父为什么只教你?”
月明想了半晌,才记起是自己白天随口扯的个谎,想来是阿宝当了真,觉得师父偏心吧。她不禁捂着肚子笑起来。
阿宝哭过,心里的委屈散了大半,倒也不恼,月明笑完了,才解释:“那是我随口骗他们的,你看咱们师父像是通兵事的人么?”
阿宝想了想,师父平日一头扎进医书药典,最多同她们讲些心学,也觉得不像,就摇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那些?”
“阿宝呀——”月明揉了揉她的脑袋,“有很多事要用这里好好想一想,你猜那些军阵之术是谁教我的?”
阿宝托腮思索了许久,比划着问:“是县令老爷?”
月明噗嗤笑出了声,摇头语重心长道:“虽然答错了,但有进步,知道往家人猜。”
阿宝得了夸奖,也笑起来。外头忽响起叩门声。
“林大夫可在?”
是肖平权的声音,阿宝正要去开门,被月明拉住,她也是有脾气的,江枫既这般不放心,有本事这辈子别来找她。
她跳下床蹑手蹑脚吹了灯。
“林大夫。”肖平权眼见着熄了灯,知道月明正为方才的事赌气,便只在外头道,“方才大将军同我议定了明日晨起往小宛借兵,大夫今夜收拾行装准备着。”
月明不自觉勾了勾唇角,摩挲着颈间戴着的骨笛,不让她听又怎样,要借兵,末了还不是得带上她?
外头有明亮的月光,将肖平权的影子映在雕花的门框里。月明躺在床上看着那人影迟迟未动,半晌才又开口:
“大将军还说明日、明日……也要随行……”
“什么!?”
月明脑中像有个火雷“轰”地炸开,她几乎是凭借本能从床上跳下来。
肖平权也知理亏,嗫嚅着道:“大将军说,林大夫会有办法……”
“我又不是神仙,他伤成那样,去小宛就是找死,你去告诉他,我没办法,想活命就……”
她说着脑中灵光一闪:“我明白了,你们这是防着我呢——”
江枫要去小宛换骑兵,所以必须带上她,又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拼着一死也要跟过去。
她虽并非全然坦诚,但……何至于此?
话还没说完,月明转头一看,月光如水倾泻进来,除了闻声而来的阿宝,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有病!”她深吸一口气,跳上床,扯过被子把头蒙上,“崇州营的人都有病!”
——
翌日,一行人晨起动身,未至午饭时分便已至寿安镇。
寿安镇位于大周最西北,北接北虞,西连小宛。
王德元在马上被颠得五脏六腑皆移了位,方至镇上便嚷着去驿站歇脚。
除却王德元,同行的还有江云谏的近侍周远与何七,再后头则是运送礼品的十余名士卒。
至于月明和阿宝,此刻却与江枫坐在马车里,一脸苦大仇深的大眼瞪小眼。
“王公公还当这是在盛京出游呢!”马车外,周远哂道,“眼看北虞要打过来了,不趁白日里多行些路,难道要等夜里摸黑走?”
听到王德元吃瘪,月明心中暗笑。
王德元之所以横行军中,盖因其接天子敕令,代表的是宫中宦官的脸面。
建宁帝二十余年不视朝,将批红之权授予宦官,故而宫中有头脸的太监轻易不好得罪。
但周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