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林梢,一家环境雅致的日式小馆里,木质的装修环境透出几分古朴的韵味。
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围坐在矮桌两旁,有许群山,也有谭江一中的校长胡鲁岸和教导主任朱斌。
同学们之间流传着一个传言,说许西泽的父亲是谭江一中的校董,校董这个称呼可能有点过,但半个赞助人还是算得上的,学校里有什么教学设施需要修缮补足的时候,教育局批下来的钱不够用,基本就需要依靠学生家长的捐款。
为了维持好和这帮有钱家长们的关系,像这样的家校联盟会,大概平均一个月会来上一次,看家长们的行程,每次来的人可能都不大一样。
尤其是像许群山这样的大忙人,能逮到他出席,倒是稀奇事。
“许总,”朱斌站起身,一手拖着酒壶,给许群山空了的杯子倒满了酒,“您今天能过来,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啊。”
许群山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笑得很是和善,“平时在外面忙,没怎么帮到学校,是我怠慢了。”
位高权重之人态度还这样谦逊,朱斌顿时有点受宠若惊,忙跟旁边的一个陪同老师一唱一和地夸起来。
什么许总日理万机还这样关注教育事业,是一中全体师生的荣幸啦云云,极尽彩虹屁之水平。
许群山平静地听完,扯出一个绅士的笑,像是随意提起似的,“我家西泽……”
“西泽同学那就更不用说啦,”朱斌笑得嘴角都快裂了,“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之前还代表学校去参加全国数学竞赛,我估摸着以他的水平拿个金奖肯定没问题,”他说着,又忽然想到,“哦对了,许总教子有方,这孩子在学校还很热心帮助同学呢。”
许群山捡了一块肉质肥嫩的三文鱼,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嚼着,“是吗?他很热心?”
“看来西泽也是不喜欢在家人跟前炫耀,”朱斌闭口没谈自己和人打赌的事,“就前两周,咱们学校高三有个班级,原本那都是一个班的小混混啊,让多少老师头疼的捣蛋分子,上次月考成绩嗖地一下窜上来了,我听说,这背后,就是西泽给那帮孩子补习的。”
许群山抬头看了朱斌一眼,眼底闪过一瞬间的阴戾,又很快恢复如常。
“还有这种事?”他笑了一下,声色平淡,“我还真不知道。”
*
这天是周五,许兆阳的学校放学早,他早早回到家,左等右等,却不见许群山和许西泽任何一个人回来。
御景庄园是都是别墅,楼与楼之间的间隔不小,夜深人静的时候,四周除了风声,很难听见什么别的动静。
许兆阳裹着一件运动外衣,小跑着出门丢垃圾,在漆黑的夜色里缩着脖子,走到院子门口,差点吓得撞门上。
“哥?”看清人影是许西泽,他松了一口气,“你站在这里干嘛?不进去吗?”
许西泽似乎在发呆。
他站在小院门口的路灯旁边,倚着石板墙,整个人清清瘦瘦的,被他一喊,才回过神来,看向许兆阳的时候,眼神显见地有些空白。
许兆阳和他对视了两秒,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正心想他哥这是中什么邪了,眼睛一瞥,瞧见了他手指间捻着的烟蒂。
“哥你!”许兆阳睁大了眼睛,赶紧四下张望了一眼,幸好周围没有别人。
他上前一把扯过许西泽的手腕,从他手里把烟蒂抢过来,丢进了垃圾袋里,又生怕烟灰飘出来,跟着朝里面吹了吹气。
许西泽看了两眼他弟的动作,眼底的茫然神色这才全数消散。
他抬手摸了把许兆阳的脑袋,从他手里拿过垃圾袋,扎好,“也不嫌脏。”
兄弟俩并肩进了院子,微弱的灯光跟在身后,又被挡在门外。
“哥你疯了吗?”家里没人,许兆阳却依然压着嗓子,“万一爸要是突然回来怎么办?被他看见你抽烟就完蛋了!”
许西泽垂着眼睛走在旁边,没有答话。
他不是疯了,他是亟需一些方式,来纾解一下心底酸胀的情绪。
和程今分开的时候,他表面上看着一切正常。
却也只是表面上而已。
风从谭江上吹过,水汽经过脸颊,又扬去空中,却丝毫带不走一直在他脑中循环的画面。
昏暗的街角,硬邦邦的石板墙,女孩身上的气味和看上去无比柔软的嘴角。
如果不是夏小明的突然出现,连他自己都拿不准,他是会顺其自然地低头触碰,还是偏头躲开。
理智告诉他应该是后者,但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太有理智。
就好像回家的路要走上二十分钟,等他回过神来时候,人却已经到了家门口。
奢华的建筑坐落在小院门后,眼前的景象和往日一般熟悉又寻常,但他突然就不想踏进去了。
许兆阳的嘴巴大概是开了光,两人进了院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