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
容嬅忍住脚痛,想的是这一路楼庄会不会觉着她重,方才在楼庄背上睡着后,她有没有发出奇怪的声响?现在回想,满是懊恼。
这处山洞还算干净,没有蛇虫鼠蚁,只堆放了许多干草,另一头也不是完全封闭,推开树枝,底下是一处温泉,有几根粗壮的藤蔓可以抵达下方。总而言之,比较隐蔽。
楼庄把容嬅放在干草上,再去把进来的洞口掩盖好,之后从包袱里掏出几个瓶瓶罐罐,燕北总是这样细心,药酒,解毒丸,金疮药应有尽有。
“药酒有点刺痛,忍着点。”楼庄脱下容嬅的袜子仔细检查了一番,脚踝周围只有红肿,没有擦破。楼庄拔开瓶塞,倒入一点儿药酒在手中,按压在脚踝处,朝着一个方向反复揉捏。
“楼庄,其实——这两拨杀手,有一拨应该是朝我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容嬅忍住脚踝疼痛,接着又说,“应该和李独鹤有关,
早几年,始平县总借口灾情,每年上交的夏税总是少那么一成。我心里记挂着这事,恰好你到了,所以我就跟着你去了县衙。”
容嬅说起这些时,一直盯着认真上药的楼庄,楼庄却面无表情,十分专心。
“昨日在案牍房,主簿说,这些账目都出自他之手,一旦入了案牍库,只有朝官来时,才允许打开。但我发觉,那些记载赋税的纸张都不太对劲,十年前的颜色,怎和五六年前的颜色一模一样?你说是不是有道理?”
“嗯。”楼庄点了点头,说出的话和容嬅不在一个调上,“今日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在回长安这段路,我一定护你周全。”
被马儿甩下,对刚学骑马的楼庄而言,已经属于家常便饭。可今日,他只护住了容嬅的要害,而她的脚却扭伤。此时此刻,楼庄万分内疚,心里全是她的伤,容嬅说什么,他只听了个大概。
“先不去想这个,等回长安,交由陛下定夺。”
见楼庄实在是专心致志,容嬅认真打量起了他。剑目星眉,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两鬓跳脱出的几缕发丝,平添几分俊美。怎会有人生的如此好看?她总会想起上元节那晚的雪,落在他的发间,也落在她的心上。
“楼庄,你是怎么甩开那些杀手的?”关键时刻,明明在躲避追杀,这样险峻的情况下,她竟然在楼庄的背上睡了。
“我在渭水旁做了一些印记,让他们以为我们渡河了。果然,他们上了当,砍下河边的竹筏,直奔对岸。既然有竹筏,说明对岸一定有脚印,分辨脚印也得费上一番功夫。”楼庄上完药,小心翼翼地把袜子给容嬅穿上,抬头发现容嬅在看自己。
“怎么了?”
“楼庄,我们明日就可以启程吗?我想等天黑了去底下洗洗,衣衫上沾了血。”容嬅爱洁,每天都要沐浴,方才打斗间,裙摆被溅了许多血,幸好随身包袱没有丢,里头有里衣和外衫,可以换洗。条件简陋也无妨,只要能把身上这件沾了血的衣裳丢了。
“好,等天黑。”
正值夏日,山中蛇虫鼠蚁多,楼庄先顺着藤蔓到温泉周围检查一番,确定安全后,才把容嬅抱下来。月朗星稀,柔和的光芒洒在温泉上,泛起点点银光,水温也正合适。
“公主,我去山洞里守着,你安心洗,有事便大声唤我,我能听到。”楼庄说罢,转过身去,回到山洞后,仍然感觉到心跳的很快,好似即将出笼的兔子。哪怕是凉爽的夜风打在他的脸庞上,心绪依旧无法平复。
为了防止容嬅怕黑,楼庄捡了许多树枝生一小堆火,让山洞能亮堂一些。枯树枝点燃,火苗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兴许是心不在焉,直到指尖被火苗灼了一下,楼庄才回过神。
“楼庄,我好了。”容嬅的声音从温泉处响起。楼庄快速扒拉几下燃烧的枯树枝,接着把容嬅带了上来。衣襟沾染上淡淡的梅香和水汽,楼庄下定决心,待会儿离容嬅远一点。
“我也去洗洗,若有变故,公主把火扑灭即可。”楼庄拿着换洗的衣服,不敢回头。即便是年少进入殿前卫,经历过各种生死关头,在心爱之人面前,也难以自持。
楼庄洗完后,把二人换下的沾血衣物掩埋好,迟疑了一会儿,强装镇定,回到山洞。容嬅坐在草堆上,手撑着脸颊,目不转睛地盯着楼庄,楼庄假装没有看到,不自在地坐到枯枝旁,好在凉风习习,没有热意。
枯树叶燃烧后,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楼庄又扒拉了几下,察觉到不对劲时,立马用破瓮中的水把火熄灭。山洞顿时一片漆黑,只有几缕月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渗入。容嬅有些害怕,下意识从干草上站了起来。
楼庄快速捂住容嬅的唇,拉着她伏在干草上,压低声音,“嘘!”
外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往东边去,“老大,这人太难抓了,要不咱们带着弟兄们回去?”
“回去?你说的到轻巧,人没杀完,怎么向李独鹤交差?”
“西北那儿不都是山吗,就说他们三个人掉下了山崖,是死是活,出了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