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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气之下,人的感官比平常敏锐许多。
一阵细微的风声穿过耳旁。绘羽不加深思,全靠敏捷地下意识动作,回身张开手掌,迅速接住了破空而来的东西。
伸开掌心一看,竟是一枚硬币。
“嗒”。
一声清脆的响指从不远处传来,引得绘羽忍不住抬头向声源方向望过去。
月光下,那个人双手抱胸斜倚着廊柱。还是那身蓝色菱格纹的西装,一丝不乱地勾出他利落的腰线。赭色发尾打着卷,堆积在肩头,烘托出他清俊硬挺的五官。
不知怎么的,绘羽没来由地更气了。但她没理由发作,又实在笑不出来,只好垮着张脸,嘴上生硬地打一声招呼。
“晚上好,中也君。”
“但是你可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啊,绘羽。”他戏谑地上扬起唇角,仿佛看见了什么很有趣的舞台戏。
“我很好,我非常好,”她闷闷地回击,“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中原中也将手揣进兜里,慢慢悠悠地走下台阶,踏着遗落一地的月光,一点一点入侵她的领域。
绘羽不想再和他虚与委蛇下去,向他飞快行了一个屈膝礼,转身快步远离他,向着另一个方向小跑。
中原中也加快速度跟上她,语气里掩饰不住的疑惑和委屈:“你今天怎么不愿意跟我说话。”
绘羽头一回忍不住地冷漠嗤笑:“我跟一个骗子没有什么好说的。”
中原中也:“嗯?我哪里骗了你?我怎么不知道?绘羽,你可不要冤枉我。”
绘羽毫不客气地点破:“你说过你不会来辉夜的婚礼。”
中原中也仿佛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件事情啊……绘羽,我想你可能有点误会。我从来没说过我不来,我只是说我不一定有空,也许是红叶大姐来。”
“但是谁知道我今天的会谈延后了呢?我有了时间,我自然会来。”
“你说,我这算是欺骗你吗?”
绘羽一时气结:“你……”
这是狡辩吗?这一定是在狡辩吧!
但中原中也说的也确是实情,现在仔细一回想,他从来也没把话说死过。只是她自己看见了他办公桌上的日历,所以想当然地脑补出了有利于自己的方向。
最终结论——是她自己的问题。
可是好气,还是好气!
绘羽盯住他摊开手,一脸猫猫无辜,猫猫委屈的神情。几次三番地想张口驳斥他——她并不想认输,也不想在他面前败下阵来。
可她冥思苦想,左思右想,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击溃他的话,最后只得悻悻地闭嘴,靠板着不想理他的面孔,进行一些虚张声势的表演。
看她这样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中原中也放柔了声调,耐心地向她解释,“绘羽,我明白你顾及家里人的心情,不想将你我交往过密的事袒露出来。但是公共场合你总躲着我,也不是一个办法。”
“难道你要躲我一辈子么?”
绘羽冷着脸,继续沉默。
“今天我们也算是在你父母哥哥面前正是认识了,有了这样一个契机,往后无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都不必再有所顾忌,你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吗?”
绘羽:……
可恶。
可恶就可恶在,他说得好有道理,她竟然无法反驳。
她的步速逐渐放慢,留给了他追逐的留给了他追逐的空间。中原中也抓住这个机会,阔步从身后追赶上来,与她并肩同立。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带着湿漉漉的温软:“怎么了?还是在生气么?”
绘羽继续冷着脸,继续不说话。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甩脸子,摆脸色,黑.手.党干部从来没有得到过,也没有人敢对他此等“待遇”。但中原中也竟然一点也不气恼,反而愉悦地笑出声来,甚至颇为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
“生气好啊,生气才显得真实。”
绘羽:???
这人指不定有点大病吧!
“绘羽,你知道吗,其实我特别喜欢你对我生气的样子。”
中原中也摩挲着下颌,上挑的桃花色眼角沾上一点玩味的笑意。
“对,就是那次,我的手下把你深夜绑到我办公室来,你毫不客气地挑衅我说,你不想当我的老师,我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的那次。”
绘羽彻底无语凝噎:……
破案了,中原中也当下,此刻,确实是脑子有点坏掉了。
她是真的麻了,神情复杂地转过脸:“中也,你今天又喝了多少啊?你怕不是也喝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