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看着白芷离开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时,叶承瑾忽然觉得有些心疼。
他捂着心脏时才恍然想起,这么多年,自己留给阿九的,一直是背影。
这么多年,一直是自己先离开。
从来都是他对不起她。
秦园作他的亲卫惯了,看他神色就知道不好,急忙上前扶住他,担忧道:“大公子,您怎么样?要请林大夫吗?”
“我没事,请什么大夫?”
白芷已经离开,怒气不用再压抑,叶承瑾抬手推开他,大踏步的往中军大账走,冷声道,“秦园,清场。”
众人面面相觑。
连秦园如今不是亲卫的事都已忘记,叶承瑾显然是气狠了。
几人一致看向罪魁祸首的谢明霁,眉宇间有愤怒有疑惑,却一时谁都没有先开口。
“谢明霁,还不赶紧跟着进去,大公子有话要问。”
秦园便在这时没好气的叱道,随即看向除谢明霁外的其他人,伸手向外,礼数周全的冷声道,“诸位将军,请。”
谢明霁忙跟着走进了中军大账。
卓少逸拉着容白羽欲走,容白羽又看向一旁的有些踌躇的谢轻衣,而谢轻衣则看着岿然不动的沈棠舟。
被遗忘的九洛看着秦园,有些茫然,细看还有些委屈。
秦园没心思去管其他人的反应,随口吩咐:“九洛,清场,备水……”他顿了一顿,继续道,“避开夫人,请林大夫。”
沈棠舟便在这时开了口:“秦园。”
秦园没看他,也没等他的下一句话,依旧对着九洛道:“沈长史也留下。”
九洛一愣,立刻应道:“是。”
得了答复,秦园立刻转身,往中军大帐走去。
秦园进去的时候,叶承瑾正在帐内不停走动,头盔已经取下,正一脸烦躁的去除身上的甲胄。
只是,正在气头上,越急越错,甲胄没脱下,衣服却被他弄得越来越乱了。
恰在这时见了秦园,他忙道:“卸甲。”
秦园加快脚步,才走了两步就见原本自知理亏跪在叶承瑾脚边的谢明霁自己起了身,乖巧的去卸叶承瑾身上的甲。
谢明霁是官宦出身,原也没做过卸甲的活,再加上本身也甲胄未除,哪卸的成,不过是越忙越乱罢了。
秦园看不下去,把他推到一边,自己动手,几下就除去了叶承瑾身上的甲胄,替他整理好衣饰,方才问道:“大公子,好些了吗?”
“我说了没事。”
叶承瑾看着跪在脚下低眉顺眼的谢明霁,越看越气,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口:“谢明霁,你今天脑子是进水了吗?”
“上赶着给旁人送把柄的事你也做,还做的这么高调。”他气极反笑,“你告诉我,今天这一出,你想干嘛?”
“是你终于活腻味了于是想拖着整个上清谢氏一起?还是说,你觉得一个上清谢氏不够,想让这些兄弟、想让我也一起陪着你死?”
“私制玉字旗,你好大的胆子!”
他越说越气,终于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
谢明霁虽然被他踹翻,可他自己却也踉跄的退后了两步,好在秦园眼疾手快的扶着,方才没有一头栽下去。
只是这么一瞬,叶承瑾脸色煞白,呼吸急促,双手捂着心脏,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秦园急了,一边扶着他在帐内的长椅上躺下,一边喊道:“九洛,水。”
谢明霁顾不得疼,只看着叶承瑾,吓得声音都颤了:“沈、沈棠舟,快、快……”
九洛与沈棠舟一前一后冲了进来。
秦园接过九洛手中的水,扶起叶承瑾小心喂了进去,同时道:“大公子,放松、平心、静气、深呼吸。”
叶承瑾的症状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他已经疼得开始痉挛了,好在眉目清醒,尚有意识。
“药、药……”
谢明霁第一次看他病发时如此严重的模样,急得都要哭了,“沈棠舟,药、你带、带……”
不需他说,沈棠舟早已翻出随身携带的药瓶,从中倒出一颗,上前一步就要喂叶承瑾吃下。
可叶承瑾没吃下去,药丸掉落在了地上。
沈棠舟忙又取了一颗,正要再喂时却遭到了秦园的阻拦。
他还没来的及质问,一旁的九洛已解释道:“是大公子自己不吃的,沈长史。”
沈棠舟看向叶承瑾,他疼得全身痉挛,冷汗不住的冒,呼吸急促的快要喘不上气来,可他并没有被剧痛迷了神志。
他仍是清醒的。
清醒的拒绝了自己喂的药。
见沈棠舟不喂,谢明霁急得干脆自己去抢那药。
他知道,叶承瑾的病发作起来凶险,不吃药是可能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