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最近两日阴雨连绵,渝府的气氛和这天气一样阴沉。
自从前两日昏迷后,渝夫人终日浑浑噩噩,高烧不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孟昭宁夜夜守在她身边,两天内快把盛京城内的大夫请便了,还是迟迟不见渝夫人醒来。
她握着渝夫人是手,轻声道,“母亲,莫要让我担心了,您醒来好不好?”她遵照大夫的医嘱,多多与她说话。但是渝夫人就像沉睡深谷一般,没有任何回应。一连几日下来,渝夫人还不见醒,她也消瘦了好多。
来渝府刚刚才养的有些气色的脸蛋,这回又变得苍白。
孟昭宁握着她的手,真的很希望她能醒来。她是两辈子都待自己有恩的人,要是就这样长眠不醒?只是想想,孟昭宁都觉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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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漠远卫按照孟昭宁的吩咐,果真又在事发地找回了些物件。
漠一带着这些东西回来,呈给孟昭宁,又无言退到一边。最近他是来越沉默,她的确没说错,不能武断分析渝也是死是活,但是不武断后还不是找到了证明是世子尸体的物件!这些东西无疑将漠远卫的最后一根精神稻草压垮了。
渝也是战功赫赫的小将军,武功身手都不在渝将军之下。漠北不比盛京城,那是个凭本事吃饭的地方。漠一他们来到盛京前也是跟着渝也生里来死里去的,这陡然得知昔日的少年将军不在了,他们从最初的愤怒到无奈,整队人马最近都没精打采。
“请少夫人过目,属下先下去了。”他最近也不和她对着干了,漠一近日看到孟昭宁对渝夫人的照顾堪称尽心尽力,于是他也觉得自己先前那样说孟昭宁言辞激烈了。但是她终究是一个懦弱胆怯的女子罢了,得到了这么多物件证据又能怎么样呢?
孟昭宁不知道他有这么多的想法,她正拿起这些染着泥土的东西细看——带有漠北特色的帽靴、结实的长弓、还有随身携带的暗镖。
这些漠远卫找回来的物件上都刻着“渝也”二字,好像已经坐实了那具烧焦的尸体就是他的。
可是,她看着看着,神色微变。
孟昭宁越想越不对,她的指腹反复磨忖着这些字迹,不由得微微蹙眉。
不对。
这些东西有问题!
正在此时,锦绣轻轻推开房门,拿着白纸和丧服前来禀报,“小姐,东西都买好了,是现在挂上去吗?”
她的语气很是无奈,渝府前两天才贴上去的喜字,这会儿就要换成白字。锦绣心里也在打鼓,她知道这盛京城内的人有多无聊,孟家、谢家的那些热闹的人指不定正怎么嚼舌头。想到姚氏又要冷言冷语,说不定她们还要回到孟家,锦绣心里那叫一个不情愿。
她将白纸接过,将白纸摊开放在桌上,“先不挂上门。”
她的桌上先已经放了张红色的“喜”字,如今旁边放张白色的“丧”字。这一红一白撞在一起渗人的很,锦绣不敢多看。
“漠一大哥,世子的尸体运回来了吗?”
“还没有。”漠一闷着头,但还是有问必答,“他的尸体烧伤程度太重,粘连痕迹太重,本就难以处理。最近又连连阴雨,更是不好办。如果贸然运回,渝小将军根本保存不了完整的尸骨。”
孟昭宁听到这里,越发觉得心里的猜想真切,她道,“劳烦漠一大哥带我去看看。”锦绣闻言眼睛瞪得老大。
“你说什么?”漠一同样震惊地看着她。
“我说,带我去看看我夫君。”她语气依旧很轻,但是却很笃定,“我要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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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漠远卫得知这个消息后,都是相当震惊的。
他们一路上都沉默不语,整个队伍浩浩荡荡十几个人但是鸦雀无声。众人前前后后护着孟昭宁的轿子,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往乱葬岗一般的地界赶去。
带路的漠一早已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孟昭宁在他眼里就是个大小姐,仗着渝夫人的宠爱,在府里独断专行!但是……这个胡闹的大小姐居然要去看世子的尸骨?那场面他看了都受不住,这个娇娇小姐居然不顾劝阻,愣是要亲眼看看。
回想起这么多天孟昭宁的举动,她好像并不相信世子真的死了。她走路一步三喘的样子,却还要连夜来到京郊,就为了亲眼看到真相?难道真的像是坊间传言,她爱慕渝也已久,枉顾父母亲的阻拦也要嫁给他,当真是情真意切?!
漠一回头看了看轿子,又胡乱分析一通。
他读书不多,搞不懂什么朝堂险恶。但他现在知道了这个少夫人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世子,喜欢到根本不敢去相信事实。她甚至要否认事实!
漠一是个粗人,但他同时也是个好人。想到前几日他那样对孟昭宁说话,还说她可以改嫁之类的事……漠一心里真是愧疚得要死。
“世子,她真的好爱你啊。”他时实在是没忍住,还是放了只信鸽出去。这信鸽是他们和渝也传递消息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