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匪
赵观棋的声音同时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赵观棋抢先道:“我出来游学,没有目的地,往哪儿都是方向。”
燕雀神色淡然道:“我顺洛水去长安,小娘子顺洛水回家,咱们刚好顺路,不知可否结伴而行?”
此处距离康店镇三十二里,才走了十余里,徐念珠就肚子咕咕叫起来,“我是不是饿晕头了,怎么闻到了米香?”
“何止是米香,还有嘈杂的人声。”燕雀听力好,隐约可以听到脚步声、吆喝声,指着东南方道:“那个方向传来的。”
徐念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依稀记得那里有座破庙。从前香火鼎盛,她还去看过庙会,后来主持圆寂,弟子四散而去,庙里没了香火,也就渐渐衰败了,这两年更是彻底沦为无人打理的荒庙,这会儿怎么会出现米香?
“莫非是佛祖显灵了?”赵观棋吞咽着口水,脚步不自觉地偏向东南方,从腰封里翻出几块碎银子,“咱们去买点米吧。”
“好家伙,你这才是藏私呀。”燕雀抢过银子,放在手里掂量着。
“打劫啊!”赵观棋试图抢回来,“这怎么能叫藏私呢,银子本来就是我的。”
燕雀身量高于赵观棋,又常年各处奔波,明显比赵观棋健壮很多,他把手高高举起,赵观棋完全够不到。
赵观棋急得直跺脚:“好歹你也是读过书的,怎么能做出这种抢人钱财的事情,简直,简直是有辱斯文!枉费孔夫子的教导!”
燕雀也不恼,攥着银子一路奔向东南:“赵郎君教训得对,在下做乞丐久了,比不得赵郎君那般书读百家,为修四海。”
赵观棋不明所以,挠头问道:“什么意思?”
燕雀远远地解释:“在下是夸赵郎君,信鬼信佛又信儒,真真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这话颇有点骂人“三姓家奴”的意思,赵观棋立时懊恼,边骂边追,分心之下,一拐脚坐到地上,竟把脚崴了,索性哭天抢地不起来,吆喝着让燕雀把银子还他。
燕雀昂首阔步往前走,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远远地大声回应:“你就在那儿坐着,千万别起来!”
还是徐念珠于心不忍,返回去试图把赵观棋扶起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既而转变成沉闷的脚步声,和凌厉的呵斥声:“站住!”
五个精壮汉子从三面包抄而来,刚好将燕雀团团围住,赵观棋和徐念珠因为离得远,反而不在包围圈。
徐念珠登时明白过来,燕雀早早听见了动静,故意跟自己拉开些距离。
为首之人亮出大刀,直勾勾盯着燕雀手里的碎银子,厉声道:“咱明人不说暗话,俺们兄弟几个没钱买米下锅了,想问老哥借点银子花花。”
借?有借无还的借?赵观棋怒火飙升,撸袖子准备站起来干架,哪知受伤的脚无法受力,又一屁股坐回原处,急得直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打家劫舍成何体统!”
徐念珠赶紧去捂他的嘴,可惜已经迟了,对方被成功吸引注意力,扛着刀向这边走来。
气得徐念珠直骂:“三对五,明显打不过,胡乱叫嚣什么?”何况他俩根本算不上战斗力,纯纯是拖油瓶。
燕雀挡住那些人脚步,小心奉上碎银,赔笑道:“俺家小郎君不懂事,大哥们别跟他一般见识。这点银子请几位大哥笑纳。”
赵观棋更加忿忿:“你怎么能跟匪徒点头哈腰?你的骨气呢!”
对方被指为匪徒,神色一凛,盯着燕雀和赵观棋来回打量一番,显然把赵观棋当成公子哥,把燕雀当成了随从,一把推开燕雀,脚步向赵观棋逼近:“你们小郎君确实不太懂事,按理说应该是你们家老爷教育,既然你们老爷不在,咱哥几个就勉为其难帮帮忙吧。”
每逢灾年,就有很多农民变流民,流民变流寇。今年先旱后涝,庄稼颗粒无收,自然又是匪患横行的一年。
燕雀猜测这些人本是勤勤恳恳庄户人家,没了收成才做打家劫舍的勾当,故而很介意别人喊他们“匪徒”,于是继续好声好气陪笑道:“想必几位好汉饿得没法子了,并不想害人,这点银子全当给好汉们打牙祭。”
见赵观棋还想嘴硬叫嚣,徐念珠赶紧拿话头截住:“快闭上嘴吧!”她伸手去摸赵观棋腰封,吓得他连连往后躲:“你干嘛?”
徐念珠急道:“你出门光带药了,就没带点石灰粉啥的?”
“石灰粉?”赵观棋不解:“没事带那东西干嘛?”
废话,当然防身啊,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徐念珠翻一个白眼,顾不上解释,手抓两把尘土,随时准备洒向匪徒。
“这小子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居然有这么个俊俏伶俐的小娘子陪着!”来人语气不善,脚步渐渐逼近。
“各位好汉!”燕雀挡在中间,“大灾之年最应该团结一心,若是趁乱为非作歹,要把兔子逼得咬人的!”
“那你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