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坑

光送粟米，还送娃娃，小娘子可以好好拜拜。”

“嗯，啊，那是应该拜拜。”徐念珠尴尬地接过佛香，爽快跪倒，没有蒲团，膝盖微凉。

赵观棋面色凛然，嘴唇翕动，燕雀生怕他再说出些“大丈夫只拜天地君师亲”之类的迂腐话，拉着他跪倒在地，朗声道：“既然观音菩萨赐予我们生路，跪拜感谢也是应当。”

“既然拜了，大家就都是佛友，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老妪拉起三人，早有人送来三碗粥，她一一递上，“不够了再去粥棚添，管饱！”

“原来这儿提供碗啊，”燕雀抚摸着腰腹，对徐念珠叹息道“唉，早知道——”

赵观棋依旧嘴唇翕动，不可置信道：“这些粟米，真的是观音菩萨送的？”

“那是自然！”老妪斩钉截铁，见他们不信，神神秘秘压低声音道：“咱们庙后边，有一个百宝坑，一到晚上就会堆满粟米，咱们每天早上把粟米搬来煮粥，哪怕是都搬空了，第二天一早又堆得满满的。你们说，这不是观音菩萨显灵，是什么？”

末了又补充一句：“这件事我从来不告诉别人，看见几位佛友投缘，悄悄跟你们说，你们可不许说给别人哈！”

徐念珠看看燕雀，又看看赵观棋，意思是：“你们信吗？”

两人同时摇摇头。这也太扯了，明显是有人放在坑里的，只是恰逢灾年，这儿又不是官府施粥厂，谁有这么大本事天天送来这么多粟米？

“要不，咱们去庙后边看看。”燕雀见老妪招呼别人去了，小声提议。

三人假装送碗，趁人不注意走向庙后，确实远远看见一个坑，颜色暗深，不知是因为新挖的，还是下雨导致。

“谁？”机敏的声音传来。

居然还有人看守？难道怕粟米被盗？无论为啥有人看守，擅自过来都不好解释，徐念珠立马大声道：“咱们都一块拜过菩萨了，算不算结拜兄弟？”

“算，当然算！”燕雀会意：“既然小娘子不放心，咱就正经八百再结义一次，咱们让庙后的神坑做见证，如何？”

赵观棋也反应过来：“我同意，咱们好好算算年庚，看看到底谁是大哥。”

呵斥之人从庙后走出。

“是你们！”

“朱大勇！”

朱大勇抱拳问到：“你们不是去康店镇嘛，怎么来这儿了？”

“路上饿了，闻着味儿就过来了，”燕雀解释道：“你家在附近？”

朱大勇言辞闪烁，拍着燕雀胳膊，将他让到前边：“走，咱们庙里说。”

“别走啊，咱们还没盘年庚呢。”赵观棋拽住他们，对朱大勇道：“容我们先结拜了，咱再叙旧，我可不能稀里糊涂地当这个三弟！”

徐念珠趁机往庙后走，朱大勇不动声色挡住，哈哈一笑：“既然三位要结拜，不妨我来做见证人，如何？”

神坑是看不成了，三人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演，一核对年庚，居然是赵观棋最大，燕雀次之，徐念珠最小。

“我就说吧，还不一定谁大呢。小燕、小徐啊，以后要叫大哥！”

“滚！”燕雀又摆出那套说辞，“既然行走江湖，咱就按江湖的规矩，我是大哥，徐娘子是二妹，小赵你就当三弟吧！”

徐念珠立即赞同：“我同意！”

燕雀不待赵观棋反驳，结案陈词：“既然两个人都同意了，少数服从多数，小赵你就从了吧。”

“不是，这怎么能按少数服从多数呢……”

“大勇还等着给咱做见证呢，三弟你就别墨迹了，”燕雀随手在地上捡几根树枝，递给徐念珠和赵观棋，领头跪地朗声道：“皇天在上，今天我燕雀——”

“我徐念珠——”

赵观棋被两人盯得发毛，不情不愿跪地小声道：“我赵观棋——”

“今日结为兄弟，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皇天后土，实鉴此心！”

一直到结拜礼成，赵观棋都骂骂咧咧：“老燕你不地道！”

朱大勇笑道：“能做这个见证人，是俺的福分。走，咱去庙里说话。”

老妪迎出门来，嗔怪道：“你们这是去哪儿了，老婆子给你们添粥回来，竟然找不到人了。”

朱大勇摆摆手道，“无妨，俺们爷们遇见了，叙叙旧。”

几人挑了处墙角，才要坐下，有声音由远及近：“奶奶个腿儿的，这泼皮下手真狠，别让爷爷我逮着他……”

一行五人揉着后脖颈进来，老妪招呼着：“二柱子回来了，正好，刚来了三位施主，你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