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明月千里凭窗望
开——扭过头去,怀中抱着鲜花的子乙正以充满敌意的冷峻目光瞪着自己。
“谁让你动这柄剑了?”他的声音夹着愠怒,吓得小鹿一时怔住。
“我……我觉得好看……想仔细看看。”小鹿答得磕磕巴巴。
子乙大步流星,上前一把夺过了剑,小心翼翼地将其挂回至原处,扭过头来冷冷道:“这柄剑你不配碰——就连那个位置你也不配睡,今后将你的手脚都放规矩些。”
小鹿的脾气并不好,被这般没由来的训斥,正想要开口还击,却见到子乙眼中似有泪花闪烁,咬着牙将头扭向窗外,不由得心中微微一颤,没说得出口。
“罢了,我带你去拿东西。”隔了半晌,子乙似乎忍住了眼泪,语气也稍稍平缓,“门派里的规矩,也一并告诉你。”
赤仁阁中,分为四坛,每一坛下皆有弟子三十余人,所修炼之进度、内容,皆由坛主亲自制定,掌门米仕培并不干涉。
门派的作息安排统一:每日辰时在青松台按各坛集合列队,由坛主亲自带领修行;午时吃饭休憩,再到未时进行两两成对的互搏修行;倘有讲道的安排,便在精心殿内进行,否则便结束统一的修炼,倘要加练,可以自行留下,但通常这样的一天已然精疲力竭,极少有人能再练什么。
门派中弟子天资不同,年龄不等,修为自也相差甚大——一般来说,除非犯下戒律,被逐出师门,或是自行想要离开的,都会留在门派之中,修为若到一定境界,便会被掌门委派任务,成为坛主之外可以倚仗之人。
“那么……阿绣姐是哪一坛的?”小鹿瞪大眼睛问道。
“这么点时间里,你问了三次阿绣了吧?”子乙这样答着,眼睛却在四处张望着,“阿绣是一坛的,她……”
话说到一半,子乙的目光突然凝住,嘴里也住了声——小鹿顺他目光看去,便看到一个身穿杏衫的少女站在不远处,如出水的芙蓉花般娇羞地浅笑着,双手背在身后,咬着绛唇也正朝他们望来。
“秋……秋秋。”子乙突然像个结巴,朝前挪了几步,才想起来扭过头来,道,“一直朝前便是伙房……你……自己过去吃饭吧。”
“对了,赤仁阁里,心里想着阿绣的可不止一个两个——我懒得管你,但是毕竟同住一寝……你小子还是加把劲吧!”他走出几步,又回头补了一句,然后便潇潇洒洒地与那少女隐没在街角了,剩下小鹿一个人,像是一只被遗弃在陌生世界的猫。
小鹿几乎记不得那天傍晚他是怎么走到伙房去的,但他记得他到的很早,以至于干站了两炷香的功夫,才有大师傅将门打开。
他不为别的,只为了能等到他的阿绣姐过来吃饭,而不至于将她错过——尽管并无约定,他却笃信着阿绣一定会在所有可以的时候继续陪伴着他,就像他们一起度过的过去几天那样。
然而,一切似乎只是怀春少年的一厢情愿——他站在门口等来等去,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结伴走进去又走出来,看着天色一点点黯淡下去,等他终于见到阿绣的时候,几乎连腿都已经站的麻了。
阿绣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那只在过去几天里时常握着自己的纤纤玉手,此刻却放在另一个少年的肩头,那双一向含着春水的眼睛,竟也是那般温柔而明媚的笑着。
他们从小鹿的身前走过,她甚至并没有发觉他的存在。
小鹿仿佛掉进冰窟窿般全身凉透,一股难以名状的委屈冲上头顶,瞬间便红了眼圈。
在人生中经历的那么多次委屈中,这是他第一次连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他明知道自己不过是这门派里所有人中认识她最短的一个,她也绝没什么理由额外关照自己——说不定自己在她的眼里,早就是个乱添麻烦的小鬼,巴不得避而远之。
十三四岁的孩子胡思乱想起来,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小鹿这样一直站了半晌,到头来也没进去吃饭,而是一路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寝馆——殊不知,等待着他的是更大的难题。
“便是他了——师父新收的弟子,叫小鹿的。”
借着昏黄的油灯和窗外的月色,小鹿隐约能看清楚屋中的几个人。除却自己已经认识的子乙,还有四个的少年,一致地坐在炕头,怀着各异的目光盯着自己。
子乙耸了耸肩,指了指他身边那个最高大的,道:“这是我的哥哥,叫做子甲。”
紧接着,他指了指一个五大三粗、长得像门墩一般的胖子,道:“他叫满福。”
小鹿微微点了点头,那个叫满福的只冷冷哼了一声,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这是比贤,他是个哑巴。”子乙说着,指了指一个与小鹿年纪相仿,看上去瘦弱不堪的少年。
“我叫赵左臣。”最后一个已脱光了衣服的少年自报家门,语气间也并不友善。
小鹿在心里默默记住了几人的名字样貌,绞尽脑汁地想说些寒暄的话,却不料身边的子乙一把将油灯拂灭,冷冷道:“明日尚要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