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女
见故人,不见得故人想见你!一意孤行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厢情愿。”
毕竟他见小姐半分也没有对什么前世、故人的留恋,或许早就淡忘了。
这几日他们各怀异心却谈论许多,仍在试探对方,观花下棋不过是做个友好的幌子。一局残棋过后,赵津拂袖应答,照样把赵霄吟探听无岚道人的话挡回去。
赵霄吟纵然心知这旁支的后人有鬼,心中不悦,寄人篱下也不好发作。
“既然如此,那你让我操纵眼耳一刻,每天只消一刻便行!”赵津断然拒绝。
赵津拿起装满石子的黑棋瓷盒,这瓷盒黑如墨玉,内泛光泽。这还是别的下人见他高升,审视夺度送来巴结他的,里面却放着路边随手捡的碎石子。他伸手将石桌上一粒粒石子捻起来,都投掷到了棋盒里面,回了眼看要气急的赵霄吟道:
“当日府上一名得道高人觊觎我身上生出的龙鳞,你也知道这不是凡物。”
“但龙鳞长在我身上,处在这荫城,就和小儿抱金过闹市无异。那道长生的冷峻,也不留半点人情,说我被黄粱鱼迷惑心智,举剑就要杀我,后来才逃过了。”
“你要是借我的眼睛、耳朵,不免要动我的嘴和喉咙说话,到时候暴露了,被这道长一剑杀了,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赵津瞒下了郦晴在府上的事,知道赵霄吟早有猜测,只是暂时两人谁都无法争上风。龙心在赵津肚子里,要是他下狠心,赵霄吟纵然比他晚死,也终究是一死。赵霄吟若是强行夺舍,他虽有龙鳞赋予的神力,到最后也只能负隅顽抗。
所以两人还只是嘴上打仗,心照不宣地“商量”着各自的利益诉求。
赵霄吟却是不信,嗤笑道:“果真这么厉害,道长怎么没使他的千里耳,听到你这些话来杀了我们两个?”
“他有一个亲传的徒弟,几乎片刻不离身。这会儿他正陪着他的徒弟,孤魂野鬼比得上亲传的徒弟宝贵?自然没空来管你。”赵津说的夸张,像乜道长一个指头就能碾死他们两个似的。
这也是他存了威慑恐吓的意思,可这话里却有别的地方刺中了赵霄吟。
“你!”赵霄吟死后最恨的,不外乎这几个戳心窝子的词——阴阳两隔、孤魂野鬼、前世情缘。一想到自己血泪都流干了,还在找转世为人的郦晴,而对方说不定早忘了他,和这一世别的男子喜结良缘,他就压制不住暴虐的鬼气,眼睛也红地滴血。
“我又如何?”赵津观他在识海中气恼,不冷不热地随口一答。
又是一场不欢而散。
赵津不理会赵霄吟,这一盘棋本就是太阳晚落时下的,等下完已经是灰蒙蒙的天色。这几天府上点起了灯,他才从别人口中得知,过几日如此紧张地大举宴席,不仅仅是小姐和那乜道长要一道出远门的缘故,其实这也是小姐的生日宴。
二十岁的芳华,为这怪病耽误到现在,听说老爷夫人也存了招赘进门的心思。
郦府上下点了几千盏灯,雪白地闪烁着,生辰当晚小姐一推窗,往外一望,就像看见了京城中干净的点点星子。
一阵晚风吹过,带落几片细嫩的新叶子,顺势飘到了赵津手心之中。他之前当差时栽培、浇灌的绿树花枝上,也系上满了柔软的红绸,挂上了华美的灯彩。这番精心布置之中也不免有赵津的功劳。
只不过那这点差事当生辰礼,未免太过寒碜轻薄了。
“不过我现在又能给别人什么呢?这几日听小厮口中的话,已经找到了‘杨阴’的诸多破绽,黄粱鱼食人是整个吞下,并不会留下骨渣,除黄粱鱼外定还有别的妖!”
“…找出府上忧患,杀了那作祟惹她伤心的妖物,使她处境更为安全才是正事。至于送什么礼物、讨什么欢心,轮不到我献礼,更不缺我一个下人的。”心念电转之间,便压下了想寻生辰礼的心思。
他费劲千心万苦找来的东西,送人时配不配的上人还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