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孟夫子同我讲了这阵子他们的遭遇，北蛮军血洗临水司的时候，他和孩子们躲在山洞里逃过了一劫 ，从山洞出来后囤子已经被毁，无奈之下他领着孩子们一路乞讨往河西郡走。到了河西郡，听说莫宁当将军了，他想着老魏救过我的命，不会不管魏家姐弟，所以才打听到了我家的地址。

“夫人，这两个孩子可以干活，求你你看在他们父亲的面子上留下他们，给他们一条活路。”孟夫子说 。

我问他：“他们俩可以留下来，夫子你呢？”

“我还得回庙里去，其他孩子还在那里等着呢，我会慢慢把他们都送出去。”他的脸红了，不好意思地绞着手指，“夫人，能不能给我一些吃的让我带走？”

我起身：满怀敬意地说：“夫子，您是莫宁的老师，也是君子，请受霖霖一拜。”说着给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些日子我居然把老魏这个救命恩人的孩子给忘了，我甚至没想起过他们。而孟夫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书生，带着七个孩子流浪了将近一年，却从没想过丢下这群孩子，相比之下我觉得非常惭愧。

“夫子，以后莫家就是你和孩子们的家。”我说。

去接孩子们的路上，何大姐小声对我说：“霖丫头，你可想清楚了，多这么多人吃饭，以后日子可不好过啊。”

我顶着风雪头也不回往前走：“何大姐，我必须做。”

就像当年临水司的边军们没让我和莫宁饿死一样，现在我也不能让他们的孩子饿死，更何况临水司的边军都曾是莫宁的师父、战友、同生共死的兄弟，而我是他的夫人，替他照顾这些孩子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我收养了七个孤儿，收留了孟夫子，又把家旁边的屋子租下供孩子们居住和读书。

接下来一发不可收拾，有人陆陆续续将临水司附近几个囤子的孤儿们也送了过来，加上几个莫宁死去部下的孩子，短短三个月，我收养了23个孤儿。

孩子们要吃要穿，要雇人照顾，莫宁那点奉银是不够用了，我重操旧业在城里开了家酒坊卖酒。将军夫人抛头露面卖酒，名声虽然不好听，但是有利于揽客。酒坊的营生勉强能养活一大家子，只是这样一来我比以前在临水司的时候还要忙。

不久，又有莫宁老部下的家眷找了过来，是个哭哭啼啼的小媳妇儿。她男人在战场上没了，为了养活三个娃她不得不去做暗门子，辛辛苦苦一个月，鸡头扣着钱不给不说，还把她打了一顿。我领着莫宁手下的伤兵们砸了鸡头的场子，帮她连本带利要回了钱，回到家却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我能帮她一次，以后呢？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我实在睡不着，第二天起床就开始到处联系，把莫宁所有死去旧部的未亡

人，父母，孩子登记成册。在这个时代家没了顶梁柱，老人女人和孩子活得异常艰难。我要帮他们找条活路，我要让所有莫宁的部下都知道，他们在前线跟着莫将军征战，家里的一切自有莫夫人帮他们照料好。

我拉下脸皮跑到北庭大将军府，顶着姚夫人的白眼和刁难，死皮赖脸帮她做了六天面部护理按摩 ，说了几大筐好话，总算哄得她开了金口，让大将军大笔一挥批给了我两千件兵服的订单。

我借用莫宁的名头,先预支了一半制衣款，买了五台纺织机，拉着十四个边军遗孀办起了制衣厂。

赶工的过程中，诸如纺织机没准时交货，布料质量不达标之类的问题一大堆。我借纺织机，找替代布料，督促大家干活，见招拆招，遇神拜神，总算赶在工期截止前交足了货物，而我自己瘦了十多斤。

开了好头接下来就容易多了，很快我又求到了五千件兵服的订单，让制衣厂站稳了脚跟。慢慢的我的生意范围拓展到了制鞋，纺织，防具等方面，把所有愿意做活的莫宁部下的家眷都安排了工作。

忙得团团转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晚上头刚沾枕头天就亮了，白天刚忙完几件事天又黑了，逢年过节其他人可以休息，我还得到处送礼应酬，简直忙到没时间想莫宁。

当莫宁的传令官跑来报信的时候，我正和手下的工人吵架：“做的衣服比别人少，拿的报酬自然比别人少，道理很简单嘛，有什么想不通的？”

“夫人，我做得慢没办法。”

“你的意思是钱你要，活你不做？”我脑瓜仁疼。管理企业真是件辛苦活，怪不得当年白知秋起早贪黑，很少有空闲的时候。

“夫人。”何大姐扯了扯我的袖子，“将军的传令官来了。”

我没好气地看向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兵：“什么事？”

莫宁一走就是三年，三年来我只收到过四封简单的家书，已经对他不抱任何期待了。不是说将士十年归嘛，十年，二十年，他爱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小兵吓得一愣，小心翼翼地缩着脖子：“夫人，将军的人马已经到城外，明天就能进城了。”

我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