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生似蜉蝣，消失了叫地球会转得更久，何必等生锈……”

光晕暧昧的车内，粤语歌手极富质感的声音温柔荡过车内每一寸空间。

车外是沙沙的雨声，雨刮器偶尔在眼前划过一道映着霓虹的弧。

许谈今开车的时候神情很专注，眼神直视前方，每隔几秒便抬眼看后视镜和侧视镜，观察车流，属于是教科书般的标准驾驶动作。

许谈今开车一向特别小心，何况现在又是夜间开车，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今天是周五。昨天下午放学和今天放学后许谈今都和宋奚到学生家家访。

宋奚没买车，许谈今完成家访后还先把宋奚送回家。

许谈今本来不至于在夜色完全笼罩城市的时候才驱车从宋奚家往回赶，偏偏今天是下雨的周五，平时就拥挤的交通此时更加堵塞。

周边霓虹灯以及车前、车侧的灯光投在许谈今微微绷紧的侧脸上，显得那张折叠度很高的侧颊更加如雪似玉。

不知道为什么，许谈今内心有些焦躁，没由来的。

透过雨幕，许谈今看到前方黄灯亮起，她轻踩油门放慢车速，没想着冲。

“哔哔——”左侧一辆银色小车一边打灯一边变道挤到许谈今车前，她反应很快降速，差点被逼停，才没让车子怼到前车尾巴。

超车司机浑然未觉，加速冲过黄灯的路口。

许谈今气得无声骂了句脏，停车等候红绿灯。

下一刻，电话铃声响起，许谈今打开车载蓝牙，她看了眼，是她的母上大人。

电话接通。

“谈谈，我感觉不是很对劲，右侧小腹疼得厉害……像是阑尾复发了。”电话中传来许妈妈有气无力的声音。

许谈今眉心跳了跳，用力握紧了方向盘。

“怎么回事？现在才开始痛的吗？”

“周三那天微微痛，我觉得没多大事儿，昨天就疼得厉害了点儿，但还能忍……”

许谈今一听不得了。

“那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这不是看你这几天忙吗？我还以为吃错东西了，平时都是忍忍，或者上个厕所就好了。”

许谈今想起周三的时候，许母发微信给她，问她对相亲对象哪里不满意，许谈今嫌烦，加上这周工作又确实是很多，她就很不耐地说这几天很忙，没空和她聊这些。

“我马上来接你去医院，再坚持一下！”

许谈今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转弯后加速朝另一个方向开去。

许谈今工作后自己出来租了房子，离工作的地方近一点，没工作之前都是在家和退休在家的许母一起住。

工作之后的周末偶尔回去陪她。

她自己有车，工作又有双休，又是和妈妈住在同一座城市，之所以偶尔才回去陪她，纯粹是因为入职第一年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学校的任务也很多。

她经常忙得抽不出一个完整的周末可以回去。很多时候，都是许母自己过来陪她。

还是对妈妈关心得太少了……

不然妈妈也不会身体不舒服，第三天病痛忍不下去了才肯告诉她。

许谈今一边急速往家的方向赶去，一边在心里深刻反省自己。

迎面而来的车灯照亮了许谈今眼底的泪意。

下一秒，许谈今突然发现车前盖冒出一缕白烟，她心里一惊，连忙降速，打灯变道到最右侧车道。

车子堪堪停好，许谈今看到发动机故障灯亮了亮，车子就熄火了。

许谈今：……

她真的……这周是她的水逆周吗！

此时的雨不算大，许谈今心急如焚赶着回家，不管不顾就下车查看了。

她摸了摸车前盖，微微发烫，她心下不好，连忙上车打开双闪，拿下车上的警示牌，放在车后。

她微微走远，一筹莫展地瞪着雨中的车子。冰冷的雨丝渗入她披散的头发，头发很快结成一缕一缕。

车才买一年，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完全没有处理经验。

周围一辆辆车汇入车流又开远了。许谈今下意识翻起通讯录，心里却是茫茫没有目标。

她的朋友圈基本都是教师，周五晚上正是辛苦了一周好好出去放松的时候，宋奚和林沅都有节目了，只是宋奚愿意推掉自己的约会来陪她而已。

从小到大的死党那些，都不在这座城市工作。

都是成年人了，各有各的生活，谁也没有义务放着自己的事不做，而去点缀别人的生活。

许谈今转而打出保险公司的救援电话，没打通。

许谈今用力摁断通话，又狠狠摁出下一通拨号键。

……

许谈今连打五次，一次都没打通。

雨势收小，雨滴稀稀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