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再严寒的天气都抵挡不住人们准备年货的热情，大街小巷中随处可闻小摊贩们充满活力的叫卖声。

小孩子们聚集在做糖人的手艺人身边，一对对乌黑滚圆的眼睛直勾勾地瞧着那散发着诱人金黄的糖人充满了渴望。娇俏青春的姑娘们三三两两地或聚在首饰店门前，或挤在脂粉铺前和友人高兴地挑选着自己喜欢的东西。

一位站在卖糖炒栗子摊位前的英俊少年吸引了不少年轻姑娘的目光。

少年的肤色不像京中的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一般白皙，而是偏深一些。这并不会令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这少年的身上闪耀着来自更广阔世界的活力与生命力，让人不由自由地将视线投在他的身上。

“谢谢。”

接过店家用油纸装好的糖炒栗子，少年谦逊有礼地道了声谢。他一转身就恰好看见了要等待的人，扬起笑容向那人挥手。

“阿祾！”

才从卖首饰的琳琅阁中走出来的魏祾脚下一顿，循声望去。还未等她有所反应，跟在她身边的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直接撂开了魏祾的手，兴奋地向那少年跑去，扑向他的怀中。

“阿梓哥哥！”

程梓弯下身子，接住小男孩原地转了几个圈圈，在半空中旋绕的小男孩兴奋得两颊红扑扑的。等两人玩得差不多了，程梓才将怀里的小朋友稳稳地抱在怀中，笑眯眯地看向已经走到他面前的魏祾。

“正想着要去王府拜访呢，没想到在这里就碰到你们了。”

名叫程梓的少年是江湖门派罗刹谷的弟子，年纪虽轻身手却高。他年幼时家中突遭劫难而成了孤儿，后来被罗刹谷谷主林淇收为弟子学习武艺。

罗刹谷谷主林淇虽然名义上是现任豫王妃的姑母，但二人实际上是母女。因着这层关系，早年程梓也常寄宿在豫王府中，和魏祾一同习武、一起读书，可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坐在他怀里的小男孩是现豫王妃同豫王的嫡子，魏祾的弟弟魏祉，如今长到了八岁的年纪，可爱极了。

魏祉亲热地搂着程梓的脖子，用脆生生的童音说道：“阿梓哥哥终于回来啦，我们大家都可想你啦！”

“真的吗？”程梓笑得一口洁白的牙齿显得尤为突出，他有意无意地瞟向魏祾，“每个人都想我吗？”

“嗯嗯！”魏祉用力点头，扎起的小辫儿一晃一晃的。

魏祾的唇边浮着清浅的笑意，眸中似有光点闪烁：“之前阿娘还在说你们今年应该会回京过年，拿着姑祖母寄来的书信算了好几天日子。想着是快到了，结果今天就在街上遇见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师父他们先去城南的宅子了，我们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得先归置一下，原想着明后天就去王府拜访的。”

近两年罗刹谷在京城的南边买了处三进的宅院，凡是入京的罗刹谷弟子都可前往此处落脚，可以说是罗刹谷在京中的一处据点。

“有给我的礼物吗？”小魏祉眼睛一亮，炯炯有神。

他最喜欢阿梓哥哥的一个原因就是每次他来都会带新奇又好玩的东西，所以每次听到关于阿梓哥哥来京的消息时他都会特别快乐。

“当然有啊，小阿祉这么可爱怎么会忘记你呢？”

魏祾让程梓将魏祉放了下来，自己牵着幼弟的手慢悠悠地踱步。程梓也放缓了步子适应二人的速度，随口说着什么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也没停，给旁边的姐弟二人剥炒栗子吃。

程梓记得魏祾喜欢糖炒栗子，但不喜欢剥栗子。虽然他觉得魏祾这就是犯了不怎么招人喜欢的大小姐脾气，但还是会很细心地将栗子脱壳而出递给魏祾。

三人这样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栗子闲聊着，一边穿过人群向豫王府的方向走去。这时，一辆华贵的大马车与三人擦肩而过，程梓忽的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疾驰而过的马车，剑眉微微蹙起。

那马车的车厢上刻着纷繁绽放的旋覆花，一派热烈。

旋覆花。

“你走什么神呢？”

魏祾清冷的声音唤回了程梓的思绪，异样的神色从他的脸上转瞬间消失不见，重新布满了阳光粲然的笑意。

“没有呀，阿祾你多心了。”

毕竟是小时候一同相处过几年的青梅竹马，程梓的异常怎么能逃过魏祾的眼睛。然而见程梓强作笑容，显然是不想多说些什么。她也没再继续追问，只是转移了话题，问他今年又带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回来。

三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谈着回了豫王府。见到程梓，豫王妃非常高兴，拉过程梓又说了好些话，连魏祉拽着她的袖子努力争夺母亲的关注都以失败告终。

“对了阿祾。”

等被魏祉拽得没办法了，豫王妃只好哄了儿子几句，一见魏祾猛然间想起来一件事。

“刚才东宫派人来了，问你若是不忙想请你去一趟。”

又是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