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险
虞缈却忽被她言语中流露出的尖戾之气,吓了一小跳。
谢芬也是世族贵女,她从未见过惯来温柔的谢芬大声说话过,更别提如此口出恶言。
谢芬掏出手帕擦拭眼泪,捂着脸,声音哽咽:“阿鸾,对不起,是我失态了。让你见到了这些丑事。”
袁敬曾与她誓盟山海,如今却新欢另抱,让她如何不悲,如何不恨。
虞缈听着谢芬的哭声,心里又闷又堵,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抚上她的手,轻声安慰:“不怪表姐。”
她心底想,还是要尽快带表姐离开袁家。这一桩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婚事,把谢芬折磨得都有些变了。
“我还是想去亲眼看看。”谢芬低头:“只是我一个人,到底不敢独自前去。”
“阿鸾,你陪我去好不好?你作我的人证,我与袁敬如何,你亲眼所见——才可替我向家中长辈证明他的为人态度。”
谢芬那双含泪的眼睛,向她望来。
虞缈一愣。她毕竟是虞氏女,本不好出面。但表姐年幼丧母,无旁人可依靠,同辈中也待她最好。她看到谢芬这样伤心,还是忍不住心软。
她彼时初来谢府,也是谢芬处处带着她,长姐那般耐心温柔。她又怎能在谢芬最黯然无助的时候,弃她不顾?
虞缈点头,坚定道:“好,我陪阿姊去。”
不过她想起姬策的话,以防万一,这次出门这次还是额外带上了无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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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春阁位于金肆里内,此地常有达官显贵来此宴乐逍遥,往来之人络绎不绝。
根据隐卫消息,袁敬今日会出门赴此宴饮。无影给她们安排了一个利于观察的位置,位于高楼隔间,隔着一层薄纱可以俯瞰全楼,而不使人发现。
果然巳时,临春阁外,遂见袁敬揽着兰娆下了马车。
袁敬生了张端正刚毅的宽脸,浓眉薄唇,穿一身朱衣衫袍,身量不高,是武人体格。才入临春阁,就有眼熟的小厮上来招待,热切地称兰娆为‘夫人’。
兰娆打扮得款款淑仪,温柔小意地挽着男人,只从身段眉眼中才透出几分艳色。
袁敬上楼时,不时侧首与美人说话,直到走入了无影所安排包厢下首的宽台位置。谢芬见到底下二人亲昵的一幕,下意识抓紧了虞缈的手。
虞缈被抓得有些疼,但却更心疼表姐。
须臾后,只见几个男子也入了那台上,又有几名曼妙女子陪伴侍奉在侧。几人杯盏相推,好不快活。
谢芬认出来人,喃喃:“顾兴思,李歙……那都是他的友人。”原来袁敬的周边人也皆知晓他另有所爱,只有她一人被蒙在鼓中。
虞缈:“表姐,不若我们现在就装作偶遇,出面痛斥袁三郎。”
临春阁宾客繁多,若谢芬突然出面揭发,口耳相传,此事必会难以遮掩。袁敬私下蓄养外室,此乃伤风败俗之丑闻,定对谢芬和离有利。
或许袁敬的新任职务还会受到影响,被政敌以此攻讦。如今魏朝虽世风开放,但对无媒无聘的外室还是鄙夷不容。
谢芬沉默一会,却摇了摇头。“阿鸾,再等等。”
虞缈有些不解,但毕竟谢芬乃当事人,她没再劝。直到底下酒席结束,袁敬与兰娆将要归去,谢芬方吸了一口气:“走吧。”
“我想去他金屋藏娇的宅子看看……他究竟,能待我有多心狠。”
马车之上,虞缈心中莫名忐忑。但最令她不安的,却是谢芬忽然缄默不明的态度,好像在酝酿着一场风雨。
两人终于到了那安置外室的宅外。
谢芬看着这处碧瓦朱檐的宅院,便知晓袁敬如何用心,更是冷笑。她声音颤抖,扬声:“袁子悦。”
方过门槛的男人背影微僵,袁敬转头,没有松开兰娆的手。眼神乱了一瞬,却又很快复归于冷寂无情。“夫人,你怎会在此。”
他也看到了虞缈,自然知道这是谢芬的表妹。“有什么话,你们还是进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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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请喝茶。”
兰娆小心翼翼地端了一盏茶来。女子弯腰,更显一段水蛇似的腰身,眼角妩媚,又惹人垂怜。
谢芬见她那副软骨妖娆模样,却愈觉得刺眼,心绞生痛,她抬手就将那茶掀泼在地。
“啪”地一声白瓷碎裂,瓷片与冒着热气的茶水落地四溅,兰娆害怕地惊叫一声,闪身躲开。
袁敬按桌低喝一声:“谢芬!”
兰娆眼角微红,含着委屈:“是妾身不得夫人喜欢,可夫人若有哪里不满,直与妾身说便是,何苦泼了这上好的西山白露……”
谢芬更是冷笑:“若非这茶滚烫,她躲什么?奉一盏热茶来,也不知是存心怠慢,还是有意膈应我。”
兰娆楚楚弱声:“妾身不知这些,是妾的万分不是。”
“不怪你。你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