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连
看着菱格落窗外白晃晃的日光照着禁军银色铠甲反射着极冷冽的颜色,入眼刺痛,隐约的,嘉和似乎能闻到满殿的铜铁腥味,倏忽忍不住的,嘉和感到胸口一阵闷,泛起恶心,“哇”的一口呕出来。
近来嘉和心情不佳也都没吃什么东西,呕出的不是污秽是酸水,蓦地脸色变得极惨白。
一时太子忙扶好嘉和关切的命人送嘉和出宫回去府邸。
嘉和整个人都没有力气,浑浑噩噩的,刚回到府邸便忽晕厥了过去,当她再醒来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不仅光顺帝丧仪已毕,就连太子的登基大典也已毕,如今已经改了年号叫“坤和”。
又据阿若说,她已经就这样昏昏睡睡又偶然醒醒的十来日了,虽偶然醒来却整个人并不清醒,两日前宫中遣了人来探视,更来了太医,会诊换了药后直到今日她才总算清醒过来。
所幸嘉和是清醒过来了,不然陆怀肆怕也是性命难保,阿若告诉嘉和,原来早前嘉和昏迷不醒时新帝已对陆怀肆放言,如若她有任何意外,必要诛连陆怀肆满门!
“那么现在呢?哥哥没将他怎么样吧?”一时听言嘉和极焦炙担忧的朝阿若如是问。
话音未落,嘉和便撑着要下床要去见陆怀肆,毕竟不见到陆怀肆没事她不能安心。
“咚”的一声,嘉和身子极软极无力的摔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
就在这时,伴着“吱”的一声推门响,陆怀肆进入来到面前,兀地伸出手一把紧握住嘉和小臂。
就在嘉和抬眼的瞬间恰对上陆怀肆垂眸,不知是不是错觉,嘉和在陆怀肆深邃长眸中竟隐约见几许关切,几许怜惜,但这几许颜色却转瞬便消散如烟。
就在嘉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怀肆凝视着她的眉眼间忽闪过一抹凌厉,“如今殿下已醒,可以放过臣长姐了吧?”
原来就在嘉和昏迷的这段时日里,新帝已命人抄检了陆怀肆长姐家门,以及更将陆怀肆长姐及家人捉拿入狱囚禁。
众所周知,狱中极苦寒,非常人所能忍受,况且,嘉和更是知道陆怀肆长姐已是陆怀肆如今生存在世的唯一血亲家人。
自然的,她也更能明白陆怀肆长姐对于陆怀肆来说有多重要,也同样更能明白陆怀肆眼下对于他长姐的极紧张、极担虑的心情。
毕竟将心比心,如若易地而处,她也会是一样。
况且,就连嘉和也不得不承认,这次哥哥做的确实是有些过分了,“你放心,眼下我已经转醒,想必哥哥也不会为难的。”不由的,嘉和带着歉疚的目光投向陆怀肆如是朝着他道。
“最好如此。”分明地,陆怀肆眉眼划过一抹决绝的狠意。
是啊,唯一的亲人被加害确实是叫人不得不孤注一掷。
“哥哥他、他只是太担虑我了,你、”嘉和蹙着歉疚的眉眼看着陆怀肆,顿了顿,她微垂又抬起的眼眸分明带着几许恳求的意味,“你别怪他,好不好?”
话音未落,陆怀肆倏忽张开掌心。
根本来不及反应,伴着耳畔一句:“臣、不敢。”嘉和不由的向后踉跄两步,重重摔坐在地,当她再抬眼目光所及时,只有陆怀肆从门边一掠而过的冷漠背影。
不知过去多久,“快!去备车!”
当嘉和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脑中最先想到的便是命阿若备车她要立刻入宫去见新帝,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叫新帝伤害陆怀肆长姐,只是,还未及嘉和出门,陆怀肆长姐暴毙在狱中的消息便传来。
兀地,嘉和眉心紧蹙起,瞳眸也转瞬紧缩,“怎么会这样?!”
顿了顿,“大人知道这消息了吗?”嘉和虽已尽力平静,但眉眼仍着紧更带着忧虑的。
当听见“尚未”两个字时,嘉和忙便乘车往宫中去了,一时来到乾元殿,伴着“哐”的急切的夺门而入的声响,嘉和一道闪电似的冲到新帝面前,眉心紧拧成一团朝新帝如是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言新帝抬眼恰对上嘉和投来的焦灼目光,新帝如何不知,嘉和指的是陆怀肆长姐暴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实上眼下新帝也不大清楚,方才已经让内务府的人前往查验,还未有消息传来。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声音说是内务府的人已经有了结果正等候召见。
一时叫进入,据内务府的人说,原来陆怀肆长姐是入狱后终日受到惊吓惶恐不能安,以致一时不能承受引起胸痹才骤然暴毙的。
“所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哥哥打算如何向陆大人交代?”事实上嘉和深知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眼下她入宫来除却想要知道陆怀肆长姐究竟是为何死的外,更重要的是,她要知道新帝会如何安抚陆怀肆。
毕竟这对陆怀肆来说是一个极沉重的打击,方才她不是看不出来,陆怀肆为他长姐此前被囚已然是心有微词,而眼下,一旦陆怀肆晓得他长姐暴毙,如若安抚不当,不难想见,恐陆怀肆不论对她还是对哥哥都会心存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