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始
,人过知命已是难生壮志,陈毕渐渐地轻外朝而重宦臣,对于他来说,倒是乐得清闲。
乍然听这一声惊呼,温誉一个激灵,笔下的字猛的往外撇了一笔,他叹了口气搁下笔,幽幽问道:“咋咋呼呼成何体统,何事找老夫?”
门外的是他的亲系,是上一届科举时他点名入的翰林,不仅是当届的探花郎,还与他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
温思居匆匆进了门,朝温誉一拜,面上焦急:“阁老,您外孙出事了!”
“外孙?什么外孙?”
温誉重新拿了一张纸压在砚下,太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他甚至没想起这指的是谁。
“嗨呀!”瞧见温誉波澜不惊,还慢悠悠地换纸重写,温思居急得嗓子眼儿都要出来了,“就是您亲外孙啊!江南封家的那个外孙!封蛰!”
“什么?!”
温誉一惊,手下撇了更长的一笔,但他顾不得做什么,猛地站起身:“伏之怎么会出事?他不是没入朝为官么?!”
“就是因为他没有入朝为官!”
温思居将四季惊鸿的事儿跟温誉细细说了,忍不住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分明就是陷害吧!四季惊鸿开了那么久都没出事,近日景都内时局荒唐,倒是让一个酒楼先挡刀,朝里那群蠹虫安的什么心?!”
一时的激愤过去,温誉倒是先冷静下来了。
他沉声道:“为安,慎言!”
温思居这才反应过来,噤声了。
温誉叹了口气,端坐下来,再拿出了一张新纸:“我温誉入朝约四十载,历经两任国主,享有元老美誉,如今却只是空有二品官职,对于伏之……确是帮不了啊。”
“那该如何是好?三日后便要问斩,难不成真就眼睁睁看着蛰哥被斩首吗?”
“老夫即刻便写信给封家主,国主此前应是不知伏之的身份,他还需要澧江以南各世家的支持,若世家之首的封家开口,想必也不会不管不顾。”
他顿了顿,又叹道:“况且……伏之与冬将军交好,冬将军也应是会想法子的。”
“……明日早朝时,老夫再上谏劝说一番,总不能真的让伏之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沦为权利对峙的牺牲品。”
四季惊鸿初期建立的时候易冬投了些钱财,虽然之后再也没有管过,不过封蛰给她写了书契,她也算半个东家,封蛰暂时管不了事了,四季惊鸿便归她管。
有易冬出面,四季惊鸿的封条很快就拆下来了,不过因为这一遭,酒楼的生意算是跌到了这几年的谷底,连开业初期尚无名气之时都不如了。
好在易冬也不差那几两钱,便是空养着这栋楼也能养个百八十年。
“润青,你……是准备劫狱么?”
四季惊鸿的廊桥上,易冬和九站在那儿,就跟昨日一般。
易冬看着楼下空荡荡,昔日封蛰为显喜庆挂的红绸反而衬得这里格外冷清。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口:“我说是,该如何?若我说不是,又该如何?”
九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准备就这样去吗?随你归景的有东昀军五千,那确实是无敌的铁血之师,但是他们都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他们做不来劫狱这样的事。除了他们,你又有何人可用呢?”
“可是小九,你告诉我,”她勾住九的发尾,今日她并未像往日那般总是朝他露出笑,反倒是更像传闻中的那个冬将军,“我不用他们,我该用谁?我若是不这么做,陈毕会放过伏之么?”
九咬咬牙,手捏的有些紧,他说道:“润青,你相信我一回好不好?告诉我你的计划,我会帮你的!”
“……”易冬沉默了一会儿,拂下了九的手,“楼九,希望我不会又做错一个决定。……你去找容春吧,他会告诉你的。”
她转身下了楼,似乎是有想过回头,可终究也没回头。
九站在原地,心中一时悲戚,又是一阵狂喜。
他握了握拳,低声道:“……将军放心,楼九……不会让你失望的。”
永远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