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

因为靖王府寿宴，皇帝特意下旨解除了当晚的宵禁，唐棣和晨风才得以驾着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从城北的王府来到城中的回春堂。

两人绕到回春堂后院小门，确定四周无人后，唐棣上前扣住门环，先是左三下，再是右三下。不多时，白水心就来开了门将他们带了进去。

几人围桌而坐，唐棣和晨风将方才寿宴上发生的事情细细道出，生怕遗漏哪个重要细节。

“你们是不知道那宴席开席有多晚，饿得我是前胸贴后背、两眼冒星光，唐棣和钱琮一个劲儿让我喝水，我一个劲儿往茅厕跑，王府是真的大，那茅厕是真难找......”晨风碎碎念地抱怨着。

“打住打住！上茅厕这事情就不必跟我们细说了吧。”款冬翻了白眼，打断了晨风的话。

“刚白沁不是说让我把所见所闻都讲出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吗？我光是找茅厕就转了好久呢！欸？”

晨风突然顿住，脑中好像有什么闪过，他努力抓住了那个瞬间，突然兴奋起来，“你还别说，我找茅厕的时候，真的碰到了了一个现在想起来感觉不太对劲的事儿。”

晨风扫视众人，在场之人无一不在盯着他，等着他揭露答案，他拍了拍手，继续说道：“我找茅厕的时候，好像是不小心误入了那靖王爷宋......宋什么来着？”

“宋逸书！”款冬提醒，语气中尽是焦急。

“哦对，靖王爷宋逸书的院子，那时天还早着，人也还没到齐，因而这王府主人也都还没入席。

我进了那院子，看到不远处的亭子里两人在交谈，起初都是背对着我，一人站着，一人坐在素舆上，那站着的人我认出了是王府的管家，坐着的人我当时没认出来，现在想来应是靖王没错。

我当时着急上茅厕，正要上前问管家茅厕所在，却听到两人呜咽抽泣的声音，我就躲进了假山后，透过石头缝看到管家转过头来，老泪纵横的，又急忙用袖子擦去。

听到老管家说什么‘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恨就恨我吧’，靖王倒是一言不发，但貌似也用袖子抹脸来着。”

“后来呢？后来呢？有没有再说什么？”款冬追问道。

“后来有人来了，管家慌忙地擦了把脸就推着靖王走了。我就转身出了院子继续找茅房去了。”

唐棣问道：“这事你当时怎么没跟我提？”

“我这不光顾着找茅房了吗，再说那会儿子我也不知道那人是靖王呀。”

“是有些奇怪，”湛卢时不时用指节敲一敲桌子，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寻常人家尚且主仆之间尊卑有别，更何况王府，区区一个管家，怎么会跟王爷这么说话呢？”

“我看那病怏怏的靖王与老王妃一点儿也不像，倒是眉眼间跟老管家有点相似，有点畏畏缩缩的，该不会......”晨风说完都被自己的话惊住了。

“你可别胡说八道了。”款冬马上扼住了他大胆的猜想。

晨风反驳：“怎么就胡说八道了，你看人话本里不也那么写的吗，‘狸猫换太子’听过没？”

“好了好了，”白水心看他们俩一副又要大吵特吵的架势，立马打断他们，把掐架的小火苗扑灭，转头看着唐棣说道，“天也不早了，你们先回钱府把，免得引起怀疑。”

唐棣拉着快要炸毛的晨风往外走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转头对着款冬喊道：“小冬儿，去给我抓个醒酒的方子来！”

将唐棣和晨风送出门后，白水心进到屋里，却发现湛卢不见了。

“你师父去靖王府了。”看着白水心回来后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什么，又一脸疑惑地看向自己，款向明了然，说出了湛卢的去向，“在我耳边念了句‘是有些古怪，我去探探’，就没影了。”

“白姐姐也不必担心，以老家伙的轻功，天下没几个人能逮住他。”款冬看白水心担忧，安慰了几句。

白水心见着款冬呵欠连连，劝道：“款叔、小款，你们先去休息吧，你们明日还要看诊呢，我还不困，再等等看。”

“那行……”款冬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眼角的泪水都挤出来了，她麻溜地擦掉，继续道，“那我跟老头先去休息了，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喊我们。”说罢她就顺手揪着同样困得不行的款向明，“你方呵欠罢我登场”地出去了。

人都走了之后，屋内瞬间安静了许多，白水心坐在椅子上闭目，试图梳理整件事的因果，却每每碰壁，眉头不自觉又锁紧了，只好放弃，改想武功招式。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四周好像突然暗了下来，睁眼一看，整个房间漆黑一片，原来是桌上蜡烛已经燃尽。

她站了起来，看着外面，不见半点月色，亦是漆黑一片，暗道：师父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事儿了，我得去看看。

白水心三两下换好了夜行衣，轻松翻了出去。

夜深微凉，纵是今日解了宵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