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他滚，气死我了。”

寒冷的月光填满了屋顶的瓦缝。

宿舍里，灯火通明，七嘴八舌。我来到阳台上，看着天上那轮明月，只觉得今晚的月光显得格外阴冷暗淡。

我把牙膏挤在牙刷上，然后，紧紧地盯着镜子里的那个人。他的脸逐渐变得凹凸不平，然后裂开来，破碎了。

“你撞我干嘛？”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把我的牙刷捡起来。”

我弯下腰捡了起来，递给他。

“你长没长眼睛呀？啊？”他用牙刷敲了我的头。

我拿着脸盆逃离了盥洗室。

我开始刷牙，咕噜咕噜，浑浊的牙膏泡沫慢慢飞了起来，越飞越高，越来越多，最后充满了整个卫生间。

“你以后能不能把用完的牙膏放回原来的地儿啊？老是要我帮你放好。”

我洗完脸，换上了迷彩服，朝食堂走去。

“你是……石诚？”排在我前面的一个女生惊讶地问。

“嗯。”

“你好，我是蔡云。和你一个班的，昨天你的自我介绍真是太酷了！”

我没有说话。

“小姑娘，打饭了。”

她打了饭，向我挥了挥手。

吃完饭后，我开始了第一天的军训。

在阳光曝晒下，身体中的水分不断升腾上去，形成了一个柔软却又十分沉重的水球，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下午一点半这里集合，解散。”

“石诚，我们一起去吃酸菜鱼吧。就在学校门口。”

我看过去，原来是我的几个室友——陈林、李新、何友青。

“好。”

到了店里，我点了个番茄鱼。

“支付宝到账十七元。”

“这鱼咋是这样的，爸？”姐姐问。

“就是这样的。”母亲从厨房里急冲冲地走了出来。

“太难吃了，我不要吃了。”姐姐将筷子放在了桌上。

“你说要吃鱼，我买了鱼，做了鱼，现在又说不要吃了。你知道这鱼多少钱吗？十七块呢。”

“不吃，我不吃。多少钱我都不要吃。”

“那就别嚷嚷着要吃鱼啊，烧了鱼又不吃。”

“这就是你烧的鱼啊，黑不溜秋的，怎么吃嘛。”

“今天这鱼难吃你也要吃下去，给我吃！”母亲回厨房去给我们盛饭，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

“弟弟，你吃。快吃鱼，不然妈妈又要大发雷霆了。”姐姐小声地和我说。

“这可以吃，味道还行啊。诚儿，你吃。”父亲在一旁附和着。

“诚儿，你姐不吃，你多吃点。”母亲来到了桌子前。

于是，我颤颤巍巍地伸出了筷子。

“您点的番茄鱼。”碗里漂浮着的几片鱼肉早已战战兢兢，我一块一块地把它们放进了嘴里。不知怎的，这鱼特别的酸！

我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北风呼呼，光秃秃的树枝打起了寒颤。父亲在我的鞋子上绑好了稻草，拿上了我的书包。手电筒不停地闪着迷人的眼睛，像是也抵不住这寒冷的北风。嘎吱嘎吱，鞋与地上的积雪合奏起凄婉的乐歌，正在为我和父亲壮行。

“小心点，别滑倒了！”父亲向我伸出手来。

“好，爸，你自己也小心着点。”

我和父亲蹒跚地走在漆黑的夜里，走一段，歇一阵。可是，我和父亲就像是陷入了死循环，一直在迷宫中打着转。

鞋子上的稻草也发出哀号之声，断了。父亲弯下身子进行抚慰，接上了。于是，雪和鞋又奏起了悲怆的歌曲。

“班车只能开到这里，说是上面马路有积雪，车子容易打滑。”父亲和边上站着的男人讲。不一会儿，车就停在了我们面前。

“爸，你回去吧。”我向父亲挥挥手。车子开得很快，比外面的北风还要快。

虽说九月的太阳已经丧失了夏日的灼热，但仍然能让人出汗。下午在太阳底下晒着，汗液还是不住地从额头滑到脸颊，又从脸颊落到地上，再从地上蒸发……

一下课，我就跑回了家，又从家跑到学校。姐姐早就在校门口等着我了，我跑过去，把手中的小竹篓递给了她。

“弟，走，我们采茶叶去。”

“好！”我开心地笑着。可没过多久，我就没了兴致。看到篓子里的茶叶还是只有那么点，我就问：“姐，怎么还只有这一点啊？”

“你放一把茶叶就看一眼，那当然没感觉多起来咯！”姐姐笑着对我说。

“好了，你还是去拔笋吧！”

“好勒！”我蹦着跳着去拔笋了。

“姐，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