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庚帖
秦檐站在巷子口,此时正值傍晚,他们工部是六部之末,下值的时间是六部之中最早的。
回了一趟家,他还有时间过来处理退婚的事情。
秦檐的性格并不是雷厉风行,他习惯性把事务做得慢一些稳妥一些。
但是涉及到爱女秦芷君,他得知了周晋行事就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过来退亲。
今年大齐的秋日不冷也不热,很是舒适,秦檐心中却有愤怒的火焰在燃烧。
那怒火是冲着周晋,更是冲着自己。
在谢绍身上栽了一次跟头,现在居然又在周晋身上栽跟头。
“秦大人!”一个欢喜的声音响起来,秦檐看了过去,是徐夫人。
徐夫人旁边站着一个披着厚重披风的青年,在见到了秦檐的时候,他咳嗽了一声,哑声喊道:“晚辈见过秦大人。”
那人正是徐夫人的儿子周晋,也曾经是他看中的好女婿。
第一次见到徐夫人也是差不多的情形,因为这里有棵生了数百年的树,当时听闻这树被雷劈了,还活了下来,他和同僚过来凑热闹,却不曾想见到了徐夫人。
后来就有了他对周晋学问的考校,有了一次次约见相看。而现在仿佛时间轮换,再次和当时相见差不多的情形。
秦檐看到了周晋,明明女儿白日还见过他,说他好生生的,现在却一脸病容在咳嗽。
也难怪他走了眼,看错了这位心机深沉的郎君。
秦檐对着徐夫人说道:“能见到夫人您是再好不过了,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们去茶楼一叙。”
周晋也要跟上前。
秦檐发现自己居然可以与这位年轻后生好生说话,秦檐甚至面上还带着一点笑容,“周公子既然病了,不如在家里休息,免得在外走动吹了风。”
周晋拱手,“还请秦大人体恤,我母亲鳏居在京都里,若是跟着大人独自进茶楼,恐风言风语不断,晚辈想要一同前往,好绝了这等言语。”
秦檐说道:“也罢,想要说得也是你的婚事,周公子便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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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茶楼雅间里,周晋首先咳嗽了一声,“以前身子还好,或许是来了京都水土不服,总是觉得不爽利,光是喝药都喝了好多回了。让秦大人见笑了。”
“生病是谁也不想的,只要不误了科考便好。这次也就算了,今后你最好还是闭门在家读书,也避免生了风寒。”
周晋拱手,“秦大人教训的是。我今日去了一趟书局送抄写的书,下次等到秋闱结束再去书局。”
徐夫人一直看着自家儿子文雅地和秦檐说话,她目光欢喜,只觉得自己最幸运的事便是之前认出了秦檐,自己的儿子要娶何盼巧之女了。
儿子科考很快就会出头,现在又会成亲,徐夫人觉得自己苦了大半辈子拉扯一双儿女也算是值了。
只是接下来秦檐的话注定要让徐夫人失望了。
秦檐:“夫人,秦某这次过来是有个不情之请,之前令郎与小女已经换过庚帖,现在可否把庚帖交换回来。”
秦檐的话让徐夫人和周晋都愣住了,周晋随即面上露出了转瞬即逝的喜悦,倘若不是秦檐一直在观察对方,险些错过那瞬间表情。
徐夫人则是激动得多,身子前倾:“怎么了?这婚事不是谈的好好的吗?现在是晋哥儿病了,实在是怕过了病气给令爱,要不咱们这两天就约相看?秦大人,我们家是真心想要求娶秦大人的掌上明珠,”
徐夫人确实是认真,但是秦檐也知道周晋是真心想要辞婚。
“前几日玉佛寺的锦鲤之死,徐夫人您应当也有耳闻,实不相瞒,我当时在听闻了锦鲤死亡,是想让两个孩子换个时间相看,但是回去以后,我母亲觉得大大的不妥,她总觉得第一次相看,徐夫人您病了,第二次相看玉佛寺的鱼死了,这要约第三次,周公子又病了,两人是不是八字不合。”
“我母亲找了一个交好的僧人来看八字,最后的结果是两人八字不合,实在不是一门好婚事。秦某这次过来,便是想要和夫人把庚帖交换回来,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牵扯到了八字不合,徐夫人实在是觉得可惜,“秦大人……”
秦檐发挥出了毕生的演技,歉意地拱手,“那位僧人说了,这般八字若是成婚,定然是家宅不宁,对令郎的前程也会有误。我心中也遗憾两人婚事不成,但是也只能够就此作罢。”
秦檐把属于周晋的庚帖推在了徐夫人面前。
徐夫人叹了一口气,“我是很喜欢盼巧的女儿,我心中一直惦记着盼巧对我们娘三的恩情,但是大人这样说了,我虽不舍,也只能够作罢。”
家宅不宁、前程有误。
这八个字太沉重了,周家承受不了。
徐夫人收下了庚帖,“秦大人,我现在就回去取庚帖。”
“一起吧。”秦檐说道。